?”
“兩千四百米。”葉粼回答。
“兩千四百米”這個答案落在了夏致的心頭上。
這是遠遠超過了他意料之外的距離。
“不……不可能吧……我們那個速度,遊得了兩千多米?”
夏致覺得葉粼是不是算錯了。
他們用的是體力消耗最快的遊法。
“所以啊,當你不給自己任何限定的時候,你的勝算就越趨於無限。當你不去提前限定自己能力的時候,你能遊得比你自己想象中要遠的多。高考也是如此。每一張模擬卷子不過是五十米比賽,每一次月考也不過是一百米的勝負。如果你在五十米和一百米就放棄了,那就沒有之後的可能性了。”
夏致的心頭沒來由的一熱,他忽然間明白過來,這一晚的比賽應該是葉粼決定成為他的家教時,就計劃好了的。
用他所熱愛的事物來說服他在另外一個厭煩的領域裡努力,大概也只有葉粼會這麼幹了吧。
“不要用時間來衡量自己的能力,也不要拿別人來衡量你自己。你跟他們都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你有我。”
這三個字,葉粼說的很輕。
但夏致卻知道,他是認真的。
他想起小時候追在老爸的屁股後面,問他自己沒去上培訓班,沒有去什麼游泳隊,以後也能拿世界冠軍嗎。
老爸笑著說:“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有我。”
夏致的眼睛瞬間紅了。
他立刻低下了頭。
葉粼將夏致的模擬卷拎了過來,在他的面前開啟,夏致還是低著頭沒有回神的樣子,葉粼摸了摸下巴說:“夏致,這樣吧。如果你從這週五到下週五的作業都好好完成了,下週日我帶你去南城大學。”
“我又沒想考南城大學。”
搞什麼南城大學半日遊啊?
夏致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我們Q大游泳隊和南城大學有練習賽。我一個隊友腳踝受傷了,你可以代替他參加四乘一百米自由泳接力。”
“什麼?”夏致愣住了。
他一直想要游泳,一直想要參加比賽。
無論是Q大還是南城大學,都是高校聯賽裡的勁旅,哪怕是練習賽的水平也很高。
“你不想去?”葉粼側過臉,光線微微變化,他原本慵懶的笑容多了一絲戲謔。
“那我要是沒好好做作業呢?”
葉粼這是把他當小孩兒麼,作業做好了獎勵去遊樂園。
“那就不去了唄。”
“那你呢?你會參加那個練習賽嗎?”
夏致揣著口袋,臉上沒什麼表情,好像對葉粼的提議不感興趣。
但內心卻又很想知道,葉粼是不是要複賽了。
“嗯……我嘛……”葉粼閉上眼睛,好像在思考。
他不說話,吊得夏致的心臟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如果我帶著你去了,我自然要參加的。但如果你沒達到我給你定下的學習標準,我們下週日就留在這裡好好學習。”
“你也不去練習賽?”夏致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怎麼去?我得盯著你寫模擬卷做作業啊。”
“你根本就無所謂去不去吧。別把你不參賽的鍋扣我頭上。”
“但反過來說,如果我去的話,是因為你。”
葉粼把夏致的數學卷子攤開,看起來是動真格的要教會夏致了。
而夏致的腦袋裡卻嗡嗡直響,因為葉粼的那一句“因為你”。
明明知道自己沒那麼大的影響力,對方也就那麼一說,可他的心臟就是忍不住地亂跳了起來。
葉粼輔導夏致的數學可不是一板一眼的,而是一邊做題,一邊在草稿紙上梳理相關的知識點,把從高一到現在的知識都過一遍,在很短的時間裡給夏致搭出一個邏輯上的框架來。
而且他很快能從卷子上找出所有知識點相似的題,讓夏致集中練習。
平常上課,夏致再能開小差,再能打盹兒,被葉粼這樣盯著,夏致想分心都很難。
這一切比起在酒店游泳池裡的比賽還要不真實。
到空間幾何,葉粼的輔助線直入夏致的大腦,囂張得騷氣滿滿,當年的省理科狀元可不是浪得虛名。
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一點,正好一張數學模擬卷寫完了。
“好了,早點睡。明天我們把理綜過一下。”
葉粼站起身來,閉著眼睛伸了一個懶腰。
他的身形被拉長,就像一隻慵懶的卻隨時可能爆發的猛獸,可偏偏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威脅性。
夏致不明白,一個人是怎樣將強悍的壓迫感和溫和儒雅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融合起來的。
就在夏致思考的時候,葉粼忽然低下頭來,在他的耳邊說:“要不要我發你?”
“啊?什麼?”夏致沒回過神來。
“我在游泳隊更衣室裡的照片。”
“誰要看那種東西!”夏致下意識喊了起來。
葉粼笑了,他靠得那麼近,睫毛微微的顫動在夏致的眼裡都很清晰。
“不要看的話,就好好學習。”
葉粼走了出去,明擺著剛才的話是在逗夏致。
夏致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惡狠狠地小聲嘀咕了一句:“神經病。”
誰知道葉粼明明出去了又折了回來,加了一句:“神經病明天下午三點來找你,不許浪到網咖去。”
夏致一口氣哽在那裡。
這是什麼耳朵啊,他說的那麼小聲,葉粼是怎麼聽見的!
葉粼離開了夏致的房間,正好碰見陳芳華從醫院值班回來。
“葉粼,輔導到這麼晚呢?真不好意思啊!夏致學的怎麼樣?”
“還行。阿姨別太擔心了。你越擔心,給他的壓力就會越大。他總是達不到您的目標,日子久了就容易自我放逐,破罐子破摔了。”
葉粼這麼一說,還讓陳芳華真的思考自己是不是無形之中給了夏致很多壓力。
陳芳華還破天荒地給夏致熱了一杯牛奶,對他說慢慢來,盡力就好。
當陳芳華瞥見夏致桌上寫的滿滿地數學模擬卷,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夏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
葉粼是怎麼變成自己的家教的?
他怎麼認識自家的太后娘娘的?哦,好像是老魏介紹的……
可是葉粼不是在Q大讀書嗎?他怎麼就那麼有閒每週都跑回老家來?就算是做家教,也是帝都的市場大、家教薪水高啊!
來回的動車車票也得兩百多了吧?
當然這個車票錢,老媽肯定會給他報銷的。
夏致百思不得其解,剛轉過身去把被子掀起來蓋住腦袋,腦海裡就全都是葉粼說話的聲音,還有那句“你有我”的表情,以及他握著筆的樣子。
果然是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