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被揍的場面?”
“……”
好吧,看樣子艾扎克確實氣得不輕。
加爾文想。
“呃,其實……”
他舔了舔嘴唇,企圖變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最後他發現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不語。
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被他用來解釋自己這場魯莽且輕率的冒險。
“你這他媽是非法潛入——我真他媽應該現在就逮捕你!”
艾扎克一把將加爾文推搡到牆上,他卡著加爾文的喉嚨,壓低嗓音惡狠狠地低吼道。
“抱歉。”
加爾文低聲說,過了片刻他又重複了一遍:“我很抱歉,我只是……有些擔心。”
他的指尖隱隱作痛,身體一直在發抖。
他想要向艾扎克解釋一切——他希望伊莎這個小姑娘能繼續跟愛她的母親生活在一起——哪怕她的母親是個正兒八經的混蛋。
然而那個混蛋愛她的女兒。
加爾文已經不太記得那個應該被自己叫做媽媽的女人的模樣……他也不知道十五年前的那個女人是否有愛過自己的兒子,而無論答案是“是”或者“否”,一切都已經在十五年前的那個雨夜結束了。
而現在,他只希望在這個星球上,能有一個人得到自己應該得到的母愛——就連加爾文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有些愚蠢和好笑:霍爾頓家保護了他,而他至今也未能逃脫降臨派的搜捕。現在他所做的一切除了讓自己和艾扎克陷入不利的境地,從實質上來說沒有任何作用。
前所未有的沮喪湧入加爾文的身體,他忽然之間感到無比的疲憊。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可以拜託你去那裡把瑪德琳弄出來嗎?伊莎說她情況不妙。”
他說。
艾扎克額頭上的青筋崩了起來,看得出他的火氣再一次因為加爾文的拜託而冒了出來。但是在伊莎驟然變得明亮的目光下,這位警官先生還是同意了加爾文的請求……當然,結果卻並不是那麼讓人愉快。
加爾文躲在街角目睹了全過程。
在看到□□之後,對加爾文格外冰冷的庇護之家總算向艾扎克敞開了大門。然而出現在鐵門後面的女人卻讓加爾文震驚地增大了眼睛。
那是瑪德琳。
就跟伊莎說的一樣,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傷口——不過那傷口已經被很好地包紮妥當。她看上去精神有些過於亢奮,但是跟以往那個酗酒吸粉過量而瘋瘋癲癲的她比起來,這一刻的瑪德琳甚至可以說得上相當正常。
“我的天啊!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在看到伊莎的瞬間她尖叫了起來,隨後她一把抱住了那個女孩,哭哭啼啼地叫嚷著她的擔心和焦急。
艾扎克遠遠地瞟了一眼加爾文的方向,加爾文看不清他的臉色,但即便是隔了這麼遠,他依然可以感受到艾扎克身上的陰沉氣息。
順便說,艾扎克從來沒喜歡過瑪德琳。
當艾扎克最終從庇護之家離開的時候他面無表情,眼睛裡沉積著風暴。加爾文在兩個街區之外的地方默默地坐上了他的警車,車廂裡的氣氛凝重得像是凍滿豬腿的冷凍室。
加爾文從口袋裡掏出了煙,碰觸到布料的時候他的指尖再一次刺痛起來,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發現指甲的邊緣凝固著褐色的血跡,那是被橡樹的樹皮給弄傷的。他的腦海中又一次出現了自己看見的場景,隨後他迅速地點燃了煙,那熱辣辣地煙霧湧入他的呼吸系統,將那種強烈的噁心感重新壓了回去。
“看看你做的好事……那該死的女人只是破了一塊皮而已!”
十幾分鍾後,艾扎克將車停在了遠離庇護之家的某個街區,他熄了火,對加爾文說道。
“我聽到那裡頭的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她們說要‘處理’瑪德琳。”
加爾文有些乾澀地說。
然而艾扎克在聽到這句話後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哦……聽上去還挺可怕的,不過我可真不關心這個。”
艾扎克忽然伸手奪走了加爾文的煙,他按下窗戶,將那燃著橘紅色火星的小玩意直接扔到了窗外。
“嘿,冷靜點,老兄。”
“那麼你就做點讓我可以冷靜的事情好嗎?!他媽的你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關心那個滿嘴噴糞的母狗?你是不是忘記了降臨派對你的懸賞?!還是說你其實還挺希望回到那個該死的鬼地方當那艹他媽的天使?!”
“見鬼,艾扎克,伊莎當時來找我的時候把她的情況說得很嚴重,而且從我聽到的那些話語來看,那裡的導師和牧師在強·奸那些女人……”
“閉嘴。”
“艾扎克……”
“我叫你閉嘴。”
艾扎克的聲音驟然拔高,他用那種讓人有些無措的目光瞪著加爾文。
他顯得前所未有的憤怒和疲憊。
“加爾文,我想保護你。”他沙啞地說,“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正在受苦,很多人正在被傷害,若是有餘力我會幫助他們,但是能夠讓我付出性命去保護的人只有你——這一切都因為你他媽是我的兄弟!你正處於危險之中,我沒有辦法兼顧所有人,我不是超人我也不是超能力者我他媽就只是一個該死的連父親葬禮都沒有趕上的警察——我他媽的就想完成他囑咐我的事情!而你正在拼命地給我增加負擔,你他媽就是想去找死——”
“艾扎克,我——”
“滾下去。”
艾扎克打開了車鎖,他推了加爾文一把。
加爾文最後被他趕下了車。
“你如果那麼想要當救世主那麼你就去當吧。”隔著車窗,艾扎克憤怒地朝著他吼道,“我不幹了。加爾文,我放棄,我沒法子在保護你的同時還要伸手處理降臨派的事情,那根本就不是我的職責。我做不了這個,真的,加爾文,我放棄。”
加爾文臉色蒼白地站在原地。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能呆呆地站在陌生的街道旁,看著艾扎克開著車揚長而去。
他感到有些難過,卻不知道是為了艾扎克還是為了如此狼狽的自己。
他麻木地在街頭走了一段距離,也許花了十幾分鍾,又或者是更長的一段時間。而當他慢慢鎮定下來的時候,他有些意外地發現眼前的建築物似乎有些眼熟。
哦,是的,他應該覺得眼熟——他凝視著那些精心修建的植物籬笆和籬笆後面的漂亮房子想道。
他今天,哦不,昨天下午才來過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