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聊天,到了地方之後再一起吃個午飯。”
“你要去哪?”列維暫時聽從了這個“臨時導航儀”的話,駛上直行線,在路口等紅燈。
“去蓋拉湖邊的紅櫟療養院。就是我小時候住過的那個地方。現在安吉拉·努尼奧也在那裡長期住院。”
列維問:“安吉拉是誰?”
“我家那位保姆。”
列維忍不住笑了一聲。她怎麼也住進了精神病院?當年她好不容易才裝作什麼都沒看見,把所有瘋狂都推到一個十歲小孩身上……
萊爾德說:“對,我們進了同一家醫院,這並不好笑。列維,你應該能感覺到,這次和以前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列維漫不經心地問。
“我們距離要找的東西越來越近了。”
列維沉著臉:“你知道我要找什麼?”
“我當然知道,”萊爾德笑道,“從前我們‘偶遇’過那麼多次,‘合作’過那麼多次,我還偷偷留意過你調查的其他案件……”
“你還……”
萊爾德無視了列維的不爽,強行說完:“我知道,你和我一樣……你也在長期追蹤‘不協之門’的痕跡。”
說這話的時候,萊爾德一直在折騰車載音響,好不容易找到了喜歡的電臺,他終於滿意地靠回座椅上。電臺裡放著一首挺老的歌,《加州旅館》。
他跟著輕聲哼唱了幾句,又說:“列維,我有很多事要跟你慢慢說……你別嫌我煩。我只能和你合作,因為只有你會完全相信我,也只有我懂得如何協助你。”
列維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車子駛入公路,將松鼠鎮拋在身後。
TBC
7-
2000年6月3日早晨,安吉拉·努尼奧給在其它城市的弟弟打了個電話。她列出一系列乾草藥名,叫他幫她買好寄過來。
弟弟問她要做什麼,她壓低聲音說,我僱主的家裡恐怕有什麼不好的東西,我只是想防身。她的家族一向很相信鬼魂之說,那些草藥的用處還是從它祖母那輩人傳下來的。
安吉拉在松鼠鎮給人當長期保姆,鎮上沒有地方能買到那些東西。僱主凱茨夫婦總是很忙碌,家裡有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所以安吉拉的假期並不規律。等僱主夫婦不忙時,他們會讓她放個長假。
她不想等長假了,她想盡快拿到能驅邪的草藥包。
每天她都會聽到奇怪的聲音……一些明明不存在,卻近在咫尺的聲音。
比如拖拉重物的聲音,有蹄動物的腳步聲,指甲或小爪子的刮擦聲,風吹動什麼東西的撲啦啦聲,遠近難辨的叩擊聲等等……
聲音出現的時間不固定,型別不固定,位置也變幻莫測,遠時似乎在屋外,近時好像就在牆裡,有時像潛伏在衣櫃中,有時似乎藏匿在床鋪下……
她很確定自己沒有產生幻覺,因為僱主的大兒子也感覺到了。
那個男孩叫萊爾德,十歲。安吉拉很確定,他一定是也感覺到了什麼,但他裝作無視這些聲音,而且不願意談論這件事。
不久前的一天,晚上九點多,安吉拉例行去檢視一歲多的小杰裡睡得如何。
路過萊爾德的房間時,她發現門縫裡透出忽明忽暗的光線,房間裡傳來細小的抽泣聲。
她輕推開門,發現萊爾德裹著被子坐在地毯上,抱著一隻大手電筒。
他一會兒照向面前的衣櫃,一會兒又照著窗戶下的一小塊空牆,手電筒的光在室內晃來晃去,即使安吉拉走了進來,萊爾德也沒打算停下。
安吉拉問他在做什麼,他說沒什麼,只是在玩。
他顯然不是在玩。他小臉煞白,說話聲音都發抖了。安吉拉曾多次發現他陷入莫名的恐懼之中,但無論怎樣關心他,怎樣試圖與他溝通,他都不會透露出恐懼的原因。
安吉拉照顧過很多兒童,在她看來,萊爾德的這一特徵非常不同尋常。
一般的小孩會大聲嚷嚷著衣櫃裡有怪獸、床底下有惡魔……就算十歲的孩子已經過了那個年紀,如果他真的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他也會主動尋求大人的庇護。可萊爾德與一般的孩子相反,他總是說沒什麼。
有時候,連安吉拉都聽見了一閃而過的巨大聲響。它出現得快,消失得也快,距離非常近,讓人難以忽視,卻也難以判斷聲源。
安吉拉聽見之後,她望向萊爾德,萊爾德瞪大眼睛僵硬地站著,被嚇得動也不敢動……但他什麼也不會說。安吉拉問他是否聽見了什麼,他沉默著搖頭。
萊爾德一向是個有點奇怪的小孩。安吉拉剛到凱茨家的時候,凱茨先生特意和她談過萊爾德的情況。
萊爾德是凱茨先生與已故前妻的孩子。幾年前,凱茨先生與前妻佐伊和平分手,當時兩歲的萊爾德由佐伊撫養,此事三年後,也就是小萊爾德大約五歲的時候,他與佐伊一起失蹤了大約五天。
佐伊的母親先發現了他們二人失聯。那天,她外出參加社群活動,回來時家門反鎖著,沒人來給她開門。佐伊的電話無人接聽,家裡的車還停在原地。
出於一種不祥的預感,老人立刻去報了案。警方突破房門,發現佐伊和孩子都不見了。
室內沒有任何侵入和搏鬥痕跡。失蹤時,佐伊和小萊爾德都沒有穿外套,都穿著室內拖鞋。佐伊的包和傳呼機都留在屋裡,傳呼機裡還有新的文字資訊,當時她正在與大學時的朋友溝通,詢問下個月的同窗會有誰參加。
當天晚上,警方和附近的鄰居開始到處搜尋他們。凱茨先生也驅車趕往佐伊所在的城市,參與到搜尋之中。
五天後,大約凌晨四點的時候,佐伊的母親剛剛入睡。
這幾天她總是徹夜難眠,以淚洗面,今天倒是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她夢見了自己生下佐伊時的情景,然後佐伊飛快地長大,又生下了萊爾德……佐伊坐在床上,讓她來抱抱嬰兒,她伸出手,還未碰到外孫,就被一聲慘叫驚醒了。
叫聲瘋狂而尖銳,令人渾身發麻。聲音弱下來之後,尾音是兒童稚嫩的嗚咽聲。
老人滿頭冷汗地爬起來,在黑暗中僵坐了一會兒,分辨出聲音來自女兒佐伊的房間。
她衝過去,開啟燈,只見外孫萊爾德跪在地上,面對牆壁,一邊哭喊一邊用沾滿泥土的手指抓摳牆紙。
他的衣服變得又破又髒,還沾有血跡,身上有一些不算嚴重的擦傷。後來經過檢驗,衣服上的血有一部分屬於佐伊,還有一些不是血液,只是顏色類似血液的不明物質。
警方試圖從這孩子口中問得線索,卻一無所獲。
萊爾德非常想傾訴,非常想讓警方幫自己找到媽媽,只可惜,他講出的東西對案情毫無幫助。
他才五歲,而且被嚇壞了,他記不清東西,分不清幻覺與現實,一切被他講得支離破碎,根本只是孩子的噩夢。
大約一年後,小萊爾德在醫生的幫助下逐漸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