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見到過爸爸。
直到今天——
沈垣第一眼是真的差點沒認出來。
才四五年的光景,爸爸怎麼老了這麼多?!
沈垣沒記錯的話,沈暄文今年應該才四十歲出頭吧?現在看上去卻像是有六十歲,頭髮稀疏,面板粗糙發黃發黑,臉色非常難看,一張嘴,牙好像都是壞的。
他像是被腐蝕生病了一樣。
衣著也邋里邋遢的,衣角居然還有一塊汙漬,他怎麼變成這樣了?沈垣簡直不敢置信。喬海樓跟他爸爸年紀沒差幾歲,但這是要是站在一起,估計能像是兩輩人。
沈垣覺得大概喬海樓他爸爸來,都能顯得更有精神氣。
沈垣面對他,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過了一會兒,才尷尬地說:“你跟我出來。”
沈暄文唯唯諾諾地“欸”了一聲。
輔導員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先前只見過沈垣稱之為“叔叔”的男人出現,那位叔叔儀表不凡,顯然是個有錢人,可這個自稱是沈垣“爸爸”的男人,卻是這幅模樣……沈垣和沈暄文走在一起時還有意無意避著他幾步,看上去像極了嫌棄老父親貧窮。
平時沈垣不是家境很好的樣子嗎?看他的穿著打扮都不像是缺錢的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沈垣是不想頂著輔導員好奇的目光,才把沈暄文領出來,可學校里人來人往的,想想也沒有什麼真的沒人的僻靜之處可以單獨說話。
沈垣算的上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很多人都認識他,回頭看他。
都已經被人看見了,藏藏掖掖更讓人起疑,沈垣索性就在人來人往的馬路邊上和沈暄文說話算了,他平時在學校裡是個溫柔和善的學長,這時面對沈暄文自然也不能態度太惡劣,還算是心平氣和地問:“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沈暄文訕訕地說:“我……我手頭很緊,都要沒錢吃飯了,阿笨,你能不能借點錢給爸爸?”
沈垣問:“借多少?”
沈暄文知道借多了沈垣肯定翻臉,掂量著說:“三千……”
沈垣皺眉:“頂多一千。”
沈暄文抬起頭,盯著他,光照在他的眼睛上,瞳孔細如針芒,格外空洞,彷彿沒有焦距,看上去詭異可怕,沈垣愣了一下,心底陡然浮起一股寒意,他想到了什麼,但是朦朦朧朧,一時半會想不清是什麼。
沈暄文討好地說:“以前也太少了,兩千行嗎?”
沈垣說:“一千五,只有這麼多了,你愛要不要,你這是問我要錢,我不指望你還的,你別太過分。”
沈暄文為難地說:“好吧,一千五就一千五吧,能現在給我嗎?”
沈垣掏出錢包,把裡面的現金鈔票都抽出來,遞給沈暄文,他身上就帶了一千五,說:“你別再來找我了。”
沈暄文看到沈垣用的是名牌錢包,在心底啐罵:媽的,老子窮得苦哈哈,兒子卻穿金戴銀。
沈暄文收下錢,卻說:“我好歹是你爸,你對我有贍養義務的,每個月本來就該給我贍養費。”
沈垣說:“那你去法院告我吧,我還在讀書,你也沒到退休年齡,給什麼贍養費?法院判我給,我就給。”
第四十七章
沈垣一回到家就跟喬海樓叭叭叭吐槽:“我剛和你打完電話, 就遇見我爸了。”
“我都快五年沒見他了。”
“上次還是在我媽去世以後, 他跑來說想讓我過去跟他一起住。以為我那麼好哄,不知道他是為了我媽的遺產。”
“我想想他來找我肯定沒有好事,絕對是為了錢。”
“果然他開口就是為了向我要錢。我六歲被外公接走以後,他只出現過三四次, 每回都是要錢。”
“要的不多,千把塊,我想想給了就給了,打發了他就算了。”
喬海樓聽他講完,說:“不該給的, 有一就有二, 沒完沒了。”
沈垣苦惱地說:“要是一點都不給,他在學校裡鬧起來, 我也要被人看笑話。我已經跟他說了, 我只給他這一次,他再要讓他去法院告我, 反正我不會再給了。他要是還來問我要, 下回我就不客氣了。”
喬海樓嘲笑他說:“真是個窩裡橫,在我面前敢無法無天,真出門了,被人欺負就忍了。”
沈垣噴回去:“那我能怎麼辦啊?血緣和法律規定他是我爸爸,我想不承認都不行。”
世上最麻煩的事就是親生父母受人唾棄, 連帶你作為孩子也要被非議,要麼被父母同化, 假如保持清醒,其實站在外人的角度上,你也覺得不齒,可所有人都有資格說他不好,作為親生孩子卻不行。
喬海樓掰開了與他說:“你現在無非是兩種選擇:一、忍下來,忍到某天忍無可忍,鬧出來;二、不忍,直接鬧出來。救急不救窮,他年紀大了,又遊手好閒,沒有生活來源,你爸爸遲早還會來找你的,你就等著吧。”
沈垣問:“我都還沒說他的情況,你怎麼知道他沒工作?”
喬海樓說:“你爸四十幾歲的年紀,居然要死皮賴臉地來問你一個還在讀書的小孩子要錢,肯定是因為遊手好閒啊。”
見沈垣還在為難,喬海樓非常自信地說:“對付不要臉的人,就要比他更不要臉,下次再碰上,你就躲到你喬叔叔這裡來。喬叔叔護著你。比不要臉,他怕是比不過我的。”
沈垣本來還在煩惱,聽到喬海樓這話,不禁“噗嗤”笑出聲,附和:“是,是,你最不要臉了。”
沈垣想了想,還有一件事他怎麼也放心不下,懷疑地說:“他這次來,我感覺……他好像生病了,瘦得嚇人,精神很差,萎靡不振,面黃肌瘦,眼神看上去也不太對勁,感覺……”
沈垣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他不太敢把自己最可怕的猜測說出來,喬海樓卻把話接了過去:“像吸-毒了?”
沈垣遲疑著,點了點頭:“嗯。”
親生父親是個癮-君子,實在不是光彩的事。
喬海樓的神情終於認真起來,他沉默下來思忖了片刻,重新抬起頭,見沈垣有些沮喪,拉了拉他的手:“沒事的,叔叔幫你去查一查。癮-君子發作起來可是六親不認的,尤其你爸本來就眾叛親離,更沒有顧忌,最近你外出要更加小心,把手機的gps一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