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跟他提,他是很想去實習的,但現在再去,太尷尬了吧?沈垣硬著頭皮說:“謝、謝謝喬叔叔。”
喬海樓眯起眼睛笑:“不用謝。算輩分,你當是我的世侄,叔叔照顧侄子,本來就是應該的嘛。”
沈垣跟榆木一樣呆傻,他完全搞不懂喬海樓到底有沒有認出他來,支支吾吾說:“唔,謝謝。”
喬海樓:“來,我們繼續玩吧。”
黎宸皺眉看沈垣,沈垣撞見叔叔失望的眼神,心裡有些難受,只得打起精神去應付。
沈垣並不擅長運動,他不打算參加。
喬海樓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對他說:“沈垣是吧?你會打高爾夫嗎?”
沈垣連忙搖頭擺手,誠實地說:“不會,不會,我完全不會。”
本以為可以推掉,喬海樓卻說:“那正好啊,我來教你。”
“……”沈垣停頓了片刻,為難地說,“我以前打了一兩次,是真的打得很糟糕,會掃您興的。”
喬海樓笑眯眯地說:“沒關係,我不介意,我來教你。”
畢竟剛剛才得了人家一份人情,黎宸在後頭輕輕推了他一下,鼓勵他說:“沒事的,不用怕,喬叔叔不會笑話你的。隨便玩一下,又不是打比賽,喬叔叔多和善啊。”
叔叔都這麼說了,沈垣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喬海樓站在他身後,糾正他拿高爾夫球杆的姿勢,喬海樓的前胸幾乎貼著他的後背,那雙手臂圈著他,像是從後面抱著他。
說話時,喬海樓溫熱的吐息從他的後頸耳朵拂過,這是他的敏感點,沈垣好不自在。
喬海樓低聲在他耳邊說:“對,就是這樣抓著球杆,揮出去的時候,手腕用力,同時扭身。”
沈垣笨手笨腳地揮出球杆,連著落空兩次,他著急地說:“我、我是真的打不來。”
喬海樓索性從後面半抱著他,握著他的手:“不著急,叔叔教你。”
沈垣真的,耳朵都紅得快滴血了,他被喬海樓的吐息呵得腦袋暈乎乎的,揮出球杆,這次擊中了球,球飛出去,落入洞中。
喬海樓誇獎他:“打得很好啊,一-杆-入-洞。”
沈垣:“……”
整個下午沈垣的心都七上八下,他一忽兒覺得喬海樓是認出他來了的,不然為什麼總感覺好像對待他有點輕浮,不太像是對待子侄;一忽兒又覺得喬海樓說不定沒認出他來,是他自己做賊心虛、杯弓蛇影。沈垣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鎮定。
認出來了嗎?還是沒認出來?
說不定沒認出來呢?說不定他眼神不好呢?
轉眼一下午消磨過去。
黎宸說:“今天我坐莊,請你吃頓飯吧。”
喬海樓沒有推辭,笑著答應下來:“那我今天看來是要一飽口福了。”
怎麼還沒完?沈垣心生煩躁,又不得不跟著叔叔們去吃飯,不知道會吃到幾點,叔叔們的酒桌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散得了的。
招待喬海樓自然不能是隨便的地方。黎宸訂的是一家很有名的酒樓,本來得提前幾天才能約到,因為他是老客人,又花錢插隊才安排了一桌。
桌上喬海樓主動找沈垣聊天:“聽說你在珠寶設計方面挺有天分,還拿了獎,都拿過什麼獎啊?”
沈垣挺羞恥地說:“並不算很好,最好也只拿過省級設計比賽的一等獎。”
喬海樓說:“回去以後把你設計的作品圖發過來吧。到時候會有人聯絡你的。”
沈垣:“嗯。”
喬海樓想起什麼,又問:“十二月國內不是有天工獎比賽嗎?你有參加嗎?不去試一試?”
沈垣說:“我畫了一份稿子,準備參加的。”
喬海樓與他聊起業內的事情,兩人聊得還挺投緣,沈垣慢慢沒那麼緊張了。他本來以為喬海樓只是個色眯眯、不要臉的傢伙,現在發現這個老不正經又油嘴滑舌的大叔肚子裡還是有點貨的,不是那種光會指手畫腳的酒囊飯袋。
飯吃得差不多了。
沈垣趁著叔叔們談生意,說要去上趟廁所。
沈垣喝了幾杯酒,稍微有些醉意,肚子暴漲,他看到外面天色已經黑了,完全不知道今晚上是個什麼打算。
心下一片茫然。
他到現在也沒弄懂,喬海樓到底認出他沒有,希望沒有。
沈垣在盥洗臺洗手,心想,今晚還是不去了吧。
不管喬海樓認沒認出來,保險起見,都不應該去了。
這時,沈垣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他在鏡子裡看到喬海樓走了進來。
沈垣膽怯心虛地說:“喬叔叔……”
待要轉身,喬海樓走到沈垣身後,雙手撐在盥洗臺兩旁,把沈垣禁錮在懷中一般,直視著鏡子裡緊張到渾身僵硬的沈垣,笑了下,在他耳邊說,徑直說:“裝不認識嗎?小東西,睡了我可是要負責的。”
第七章
“小東西,睡了我可是要負責的”
沈垣霎時間臉都要紅炸。
他認得我!沈垣就像是老實人第一次做壞事卻被人抓包,手足無措,一時間被嚇傻了。
他這種向來循規蹈矩,為人處世從不出差池的乖乖牌,突然被道破他做過那等不知羞恥的事,更讓沈垣面紅耳赤。那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荒唐。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可下意識地覺得不能勢弱,苦惱又生氣地瞪著鏡子裡的喬海樓。
他不知自己此時的眼神多麼鮮活明亮。
喬海樓覺得可惜,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卻被眼鏡給遮住。
如此想著,喬海樓伸手摘了他的眼鏡。
沈垣愣了下,要去拿回自己的眼鏡,轉過身。
喬海樓錯開半步,說:“小東西,你以為你是小超人嗎?戴上眼鏡我就認不出來了?裝成不認識我哦?”
沈垣逞強地說:“你、你不是也裝成不認識我嗎?”
喬海樓不緊不慢地說:“你剛下車時我就認出你來了。我這不是看你不好意思嗎?你看,我私下和你說話,你都羞得想找條地縫鑽下去了,這要是我當場點破,你怕你跟我翻臉,再也不理我了。”
沈垣被他戳中,不肯承認:“你才想鑽地縫!把我的眼鏡還給我!”
喬海樓不還眼鏡,說:“你先告訴我,我們是照常今晚約會,還是改天。我覺得怕是要改天了,還是以後你都不要那樣和我見面了?”
沈垣愣了下,什麼意思?改天?還能改天?
啊,不,喬海樓的意思是他們以後還約?
沈垣臊得慌,太羞恥了,又有點心動。
他從未遇見過喬海樓這樣為老不尊的長輩,一碰上這人,他就覺得自己變得和平時不一樣了。完全不知道該拿喬海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