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視線,自己最近總有些心神不定,他的心裡有點不安。
嚴景鑠看著陳默漫不經心地攪著面前的蘑菇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樣子,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心裡似乎被什麼東西填的滿滿當當,暖暖的,讓他渾身都有些發熱起來。
一時間,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金屬湯勺不時碰撞到瓷器的清脆聲響,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老師,我今天買了新鮮的牛肉,你嚐嚐看味道怎麼樣?”嚴景鑠終於輕輕地開口,打破了這份安靜。陳默看了看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盤牛肉炒白菜,隨意地點了點頭,但是接下來並沒有什麼動作。要是那家牛排店得知自己店裡每天限量供應、保證最新鮮的特級牛排原料被用來和白菜炒在了一起,不知道會不會哭暈在廁所。
本來還想要說些什麼的嚴景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起身走到位於客廳角落的一個小圓桌前,拿起了放在上面的一個紙袋子。
這是一個看起來挺普通的棕色紙袋子,裡面只有兩個白色的酒盅。嚴景鑠把它們從袋子裡拿出來,輕輕地搖了搖,耳邊便傳來了液體流動的聲響。這酒是他今天臨走時被那工會會長強行塞到手裡的,說是中午才從幾千公里外的一個盛產清酒的地方送過來的,絕對還保持著它最原始的滋味,他看嚴景鑠這些天這麼辛苦,就送給他讓他放鬆一下了。
嚴景鑠本來不想接的,但是招架不住會長的熱心,再加上他想早點回來,勉強推脫了兩句就只好收下了。他倒是剛才才想到還有這麼個東西,湊近封口聞了聞,一股清冽的酒香順著縫隙飄了出來,想著那會長送的估計也不會是什麼不入流的東西,嚴景鑠想了一會兒還是拿著那兩個酒盅走向了餐桌。
兩個小時前,M工會本部。
M工會會長笑眯眯地看著那個有著“狼王”之稱的年輕人快速走遠,一旁的小秘書那張長滿雀斑的圓臉則皺成了一張苦瓜臉。他看了看已經消失在視線之外的嚴景鑠,又瞥了眼旁邊笑得一臉猥瑣(劃掉)和善的會長,猶豫了半天還是小心翼翼地開了口:“會長,這樣不好吧……”
已經年過四十的會長聞言立馬收回了笑容,瞪大了一雙綠豆般的小眼睛——現在變得像黃豆那麼大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那小秘書:“你說你都跟了我這麼多年了,怎麼還是一點眼力都沒有,那小子最近那種表現肯定是因為……”會長“嘿嘿”笑了兩聲,注意到周圍傳來的怪異目光,掩嘴咳嗽了兩聲,轉向旁邊一臉苦瓜相的小秘書時,又笑得猥瑣(劃掉)和善起來,“肯定是因為那種事情嘛,我聽到他今天預定了St家的牛排,又走得那麼匆忙,肯定是為了見那個人嘛。我今天給了他那東西,他明天要感謝我還來不及呢,你就等著看吧。”
小秘書聞言一臉崇拜地看著會長,會長還是辣麼厲害。中年男人得意地揚了揚頭,搖搖晃晃地走了,小秘書趕緊跟上。雖然他還是沒明白會長到底在說些什麼,但是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呢,所以,那兩瓶嚴景鑠收下的加了料的清酒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嚴景鑠拿著兩瓶小巧的酒盅重新坐到餐桌前,將其中一瓶放到了陳默面前,“老師想要喝酒嗎?”
陳默瞥了面前不足十釐米高的酒盅一眼,揚了揚眉,捏著細小的瓶口湊近聞了聞,淡淡地開口,“沒有酒杯嗎?”
仔細觀察著陳默一舉一動的嚴景鑠聞言立馬站起身來,很快地回了句“有,我去拿”,接著就走進了廚房。
陳默收回視線,搖了搖手中精緻的白色酒盅,他一聞就知道這酒是難得的好酒,不知道嚴景鑠是從哪裡得來的。
陳默從來不會多喝酒,因為他不會讓酒精控制自己的大腦,但是偶爾為之卻也總能令人心情愉快。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嚴景鑠這個糟糕的飲酒物件。
陳默都不記得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碰過酒了,畢竟就連青雪過世的時候他都沒有喝過一滴,因為他不能,他是真的怕自己會沉迷於此不能自拔,但是現在有這樣一瓶小酒放在自己面前,陳默突然之間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陳默知道這種酒的酒精度數其實並不高,所以也不怎麼擔心,只喝一點的話倒也沒什麼關係,所以才問嚴景鑠有沒有酒杯。如果他知道喝了這酒以後會發生的那些事,恐怕死也不會碰這純白精緻的酒盅一下。可惜的是,此時這裡沒人能預知未來,不管是他,還是正在廚房找尋酒杯的嚴景鑠。
嚴景鑠在櫥櫃深處找到了兩隻白色的小酒杯,看起來倒是和那酒盅挺配的。嚴景鑠把它們拿在手中仔細看了一眼,便決定就是它們了。很快地把兩隻酒杯仔細清洗完畢,嚴景鑠把其中一隻遞給了陳默,自己拿著剩下的另一隻坐回了餐桌前。
陳默無意識地捏著光滑的杯口把玩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沒過多久就停了下來,往自己杯中倒了小半杯酒,輕輕抿了一口。
對面的嚴景鑠看著那人骨骼分明的細長手指輕輕摩擦著杯口的邊緣處,純白映襯著那接近於古銅色的肌膚,竟然有種奇異的契合感,直到看到一抹紅色印上白色的杯沿,他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慌忙移開視線,過了一會卻又忍不住似的抬眼瞥一眼對面那人,看他似乎沒什麼反應,才輕輕鬆了口氣。
嚴景鑠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他直覺感到與老師時隔五年的重逢似乎改變了什麼東西,他內心深處的某樣東西,但是此時他卻一點也不想深究。
只要這樣就好了。
嚴景鑠在心裡這麼想著。
只要這樣就好了……麼?
嚴景鑠一時之間有些心緒不寧,心底那種怪異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只好又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清醇的酒香重新溢滿口腔,嚥下肚時彷彿連身體都要輕飄起來,嚴景鑠感到自己的每個神經細胞都因為這酒而有些興奮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
嚴景鑠搖了搖頭,拋開紛亂的思緒,他此時迫切需要這美妙的刺激。
強壓下心底有些不妙的預感,嚴景鑠再次拿起了小小的酒杯。
陳默早已經學會習慣性地無視嚴景鑠,看到嚴景鑠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也沒說什麼。在喝第一口酒的時候,陳默就知道這裝在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酒盅裡面的清酒和自己以前喝過的那些酒都不一樣,至少眼前的這瓶酒絕對沒有它表面看上去那麼無害。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酒的後勁應該很大,絕對不會是陳默會喜歡的型別。
陳默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小半杯酒,側頭看著餐桌旁的窗戶發呆。今晚的月色挺好,碩大的銀色月亮就那麼靜靜地掛在夜空,周圍幾點明亮的星光點綴在黑色的絲絨幕布上,顯得如此安靜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