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給了水笙。
屋內再沒有別人,水笙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在心裡給出去解手的小米偷罵了幾句,這孩子小小年紀就不安好心眼,分明是給他哥哥製造機會!哪有去這麼半天還不回來的解手?
她窘迫的模樣看在白瑾玉的眼裡有點可笑。
他故意湊近了些,水笙則立刻躲避開去。
“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她勉強還有些底氣,趁著自己還有膽子和他單獨在一塊,開始催
促他走。
“你怕我?”白瑾玉站起來,低頭看她:“夫妻間不應有俱意。”
“不是怕你,”水笙哪肯承認,她使勁擺了擺手:“快回去回去吧!”
他定定看著她,直到她別過臉去,才微微嘆息著轉身。不過他不想就這麼走,想著這些日子風風火火的細紋布,只好拿這稀罕東西藉口多和她在一起待會兒。
“帶我去看看你弄那些布吧,”他離得遠遠的,連碰她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讓水笙多少放了些心,她連聲說好,下地穿鞋。
染坊裡還放著畫了一半的蠟畫,水笙對柳少謙的領悟能力感到讚歎,她和白瑾玉走進去的時候,柳筆下生花,正在為她倆設計的小花布準備染色。
白瑾玉對這種染布方式表示從未聽聞,水笙一時得意,就露出了俏皮的本性。也是對他毫無防心,給他介紹了自己的創意,和如何染布的竅門。
柳少謙拿畫筆的手頓在半空中,他黯然地看著畫布,為水笙的口無遮攔感到淡淡感傷。
他知道這位小姐是遠方來的,嫁給白家也屬被逼無奈。他也知道水笙想在這布莊翻身,所以看著她耐心地給白瑾玉講解如何染布,他心裡就為這姑娘憂傷……
白瑾玉對這行是一竅不通,他本來也就是為了多和水笙在一塊相處,所以聽一半忘一半,他的目光一直在她不斷講解的雙唇上流連,兩個人正好走過染缸,她身上的布條碎花裙差點落入水裡,他唇角輕輕勾起,伸手就那麼一帶,水笙立時被他擁在懷裡。
她剛為自己躲過染缸感到慶幸,就被他溫熱的懷抱嚇了一跳。
柳少謙不合時宜地咳了兩嗓子,水笙差點跳出來卻被白瑾玉按在懷中動彈不得。他饒有興致地盯著柳少謙,後者說要去拿蠟油轉身出去了。
水笙這才使勁掙脫,防備地瞪著他不說話。
白瑾玉看著天色不早,這才和她告別說要回府,她惱他不老實又動手動腳,再不搭理他。小米正為要去上學感到興奮,兄弟倆在一塊也不知說了什麼悄悄話,等到柳少謙又做好了飯菜,這討厭的傢伙已經不知走了多久了。
水笙一直惦記著養蠶的事,她覺得柳少謙這個人很不錯,這個想法和他說了,他激動得不能自已,一直說這才是通往上層商界的好道路,兩個人就農戶養蠶的可能性討論了會。
因為要送小米去上學,水笙要收拾東西,她拿筆又畫了頗有現代感的紋理,交給柳去處理,柳少謙拿在手中,再不能掩飾對她的感慨。
“水笙你為什麼這樣輕易的相信別人呢?”
“我沒有輕易的相信別人,”水笙笑得眉眼彎彎:“我是相信你。”
他想問你既然不想嫁給白家,那為什麼對白瑾玉也不設防心呢?但是怎麼也沒能問出口,人家好歹都是夫妻,他又有什麼資格說那樣的話呢?
柳少謙給畫樣放在懷中捂著,覺得熱熱的,熱的帶著她身上獨特的香氣直往心裡鑽。
她說相信他,他一邊走一邊在心裡發誓,這一輩子,只要她一直讓他跟著她做事,他一定不背棄她。
布莊突然的暴起,讓很多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字。這種突然的虛榮感也讓他有點飄飄然,就在前兩天,甚至還有人來找他,趁水笙不在的時候要挖他走,人家給的價錢也是他這一年都掙不到的位數。他也曾真的猶豫了,想多多攢錢,然後帶著弟弟娶個媳婦兒……可是到最後,他的腦海裡閃過的,是水笙的笑臉,她對他說:“叫我水笙。”
這名字真好聽。
於是他拒絕了誘惑,並且對於那些打探如何染布的人表示不屑和惜字如金。
他以為布莊還能再擴大兩倍的地方,起碼在流行花布之前還有前景。柳少謙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就這麼一天,和書院定下了上學的日子,水笙僱了輛馬車送小米去臨縣上學,他則留下看布店。
與平日不同的是,店內冷清得緊。
過了晌午,白瑾塘忽然來了,他帶來了一個令人氣憤的訊息。常璐回來之後,迅速賣掉了米鋪,她和一家布店合夥重新開了一家路衣坊,那的招牌簡直就是白家布店的翻版。
更可氣的是,她之前來白家借過銀子,也就是說,白瑾玉還幫了她一把。
一提起白瑾玉,柳少謙不得不懷疑起了他,如何染這細紋布一直是個秘密,別家掌握不到,所以不能分食生意,現在流傳了出去,以後的生意怕是難做……他正不知該怎麼告訴水笙的時候,她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站在了門口,就在這白瑾塘氣得吐沫橫飛的時候,無聲地笑了。
他倆一轉頭,正看見她的苦笑。水笙轉身就走,剛僱的馬車還沒有走遠,她急急喊了聲車伕,坐上馬車揚長而去。
柳少謙擔心她出什麼事,叫小六子看店,自己則和白瑾塘追了去。
不同於白家布店的偏僻,路衣坊就開在縣中心的街邊很是好找。水笙坐著馬車一路疾奔,街上都是看熱鬧的人,馬車不能趕過去,她下車步行,一眼就看見門前的常璐,她身上穿著身細紋紅色短裙衣,精緻的容顏,火紅的衣飾十分搶眼。
許是天生成敵,常璐也看見了她。
水笙遠遠站定,她卻撥開人群走了過來。四目相對,常璐笑顏以對:“水姐姐怎麼才來給常璐捧場啊,白大哥才走呢!”
她恍惚看著面前的女子,只覺得刻骨冰冷。
他說什麼夫妻,還說什麼夫妻……難道是他將染布的法子告訴的常璐?她在他的心中就那麼重要?重要到讓她在這麼一個還沒完全翻身的時候給她重重一擊?
水笙聽見自己的聲音乾巴巴地在說:“恭喜你了,常小姐。”
柳少謙已經追了過來,他和白瑾塘分頭尋找,還好他個子高,遠遠的瞧見了水笙。他護住不斷湧過來的人流,抓著水笙的袖口勸她先回去。
常璐還說著什麼客氣話,水笙一句也沒聽清,她只知道自己沒笑到最後,恍惚間柳少謙拽著她轉身回去,她一回頭,一人使勁拉了她過去。
抬眸,是那個常璐口中說的才走的白瑾玉。
柳少謙氣憤不已:“白老闆你……”
水笙一把推開他的胸膛,她揮手示意柳少謙住口,然後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你太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