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的,大河蚌就把一家人集中到一塊,一個一個地問,那些問題也是五花八門,比如:“端午節要吃什麼?”“元宵節吃什麼?”等等。
答不出來的就用風裂術殺死,死後一看,俱都是三眼蛇的屍身。
容塵子雖覺萬分荒唐,但見確實有效,也不曾阻止。二人一路行至街尾,三眼蛇殺了只怕不下五十條。河蚌也有些累了。容塵子傾身抱起她:“看來須將剩餘鎮民集中至清虛觀,待蛇患過去再說。”
河蚌乖乖地呆在他懷裡,足上金鈴叮嚀作響,在夜間聽來十分清晰:“知觀,人家累得很。”
她聲音軟綿綿地沒有力氣,容塵子難免有些心疼:“那你在這裡等我,事不宜遲,恐再耽擱不得。”
河蚌幾番猶豫:“人家想跟你在一起。”
容塵子也怕傷了她的元氣,只得仍將她變回河蚌,打成包袱卷兒背在身上。
河蚌一覺睡醒已經在清虛觀中,容塵子將她泡在溫水裡,令清貞和清韻不時添些熱水,自己前去安置這次帶上山來的一百多口鎮民。冒充劉沁芳那條三眼蛇為了討好河蚌,特意下山偷了幾斤豬肋巴骨,清韻瞞著師父偷偷煮了一鍋臘八粥。這時候二人一蛇守著一隻大河蚌,清貞第一次見到傳說中所謂的妖怪,新奇不已。他不時伸指頭戳戳河蚌的殼,悄聲道:“師弟,你說這河蚌真會變成海皇?”
清韻翻翻眼睛:“師兄,這裡一條三眼蛇還人模人樣呢,你別少見多怪了……”
河蚌張張殼吐了一串泡泡,清韻便趕緊上前:“小道做了一鍋臘八粥,陛下快起來趁熱喝吧。”
河蚌嗯哼了一聲,那條三眼蛇已經擠上來:“嘿嘿,海皇陛下,臘巴骨是俺特地找來孝敬你的!”
河蚌大悅:“小三兒,還是你乖。”她從殼裡吐出一顆粉光豔豔的珠子,“這個賞給你啦!”
三眼蛇一看就打哆嗦:“又是珍珠?陛下……”
河蚌不耐煩:“什麼珍珠,這是一隻海龜妖的內丹,很珍貴的!”三眼蛇將信將疑,河蚌不耐煩了:“要不要啊,不要還我!”
三眼蛇一咬牙,頭迅速一探,將珠子銜進嘴裡,咕嚕一聲吞了下去:“謝謝陛下。”
河蚌哼哼,她是數千年的大妖,近幾年又常居海里,論寶貝是絕對不少的。清韻一看,就有些眼饞:“陛下,粥還是小道做的呢!!”
河蚌張張殼:“你也乖,不過你是道士,我這裡的法寶都是妖怪的,你不能用呀……啊,有了!”她打個滾,吐了個晶瑩剔透的小葫蘆,“這個是收妖瓶,可以收些幾百年的小妖,給你吧。”
清韻收起來,清貞也腆著臉過來:“陛……啊不,師孃!師孃你不能厚此薄彼呀!徒兒給您添水……”
河蚌有點不解:“師孃是啥?”
清貞趕緊解釋:“就是師父的妻子,師父如父,師孃如母啊!”
河蚌美得冒泡:“不錯不錯,你也乖,嗯,給你個啥呢……”她殼裡一陣叮噹脆響,翻了半天似乎終於找著了,“啊啊,給你一個汲水玉,可改變水脈的,不過黃河長江改不了,井水、活水什麼的還能用。”
容塵子一回來,就發現他的兩個徒弟已經為了兩件小法寶,將他這個師父賣了……
他本就是個踏實之人,當下聲色俱厲地訓斥:“你贈清韻收妖瓶,他便不會努力學習降妖之術!你贈清貞汲水玉,他便不會細看地脈山勢,好逸惡勞的惡習一旦養成,他們都將一事無成!你二人根基未穩,竟然已經尋思著一步登天了麼?”
清貞、清韻都被訓得不敢抬頭,大河蚌從盆裡爬到容塵子懷裡,伸出斧足逗他:“知觀你生氣啦?”容塵子眉似刀刻,河蚌又開始耍無賴,“格老子的,你身為個師父這麼小氣,還敢生氣!你再生氣老子就哭哦!”
容塵子真是有些怕了她,見清貞、清韻頭低得臉都快貼著地了,他冷哼一聲:“幹杵著作甚,還不出去做事!”
清貞、清韻應了一聲,趕緊就腳底抹油了。容塵子這才將河蚌攬在懷裡,用汗巾將她擦乾:“他們正是學東西的時候,不可胡慣。”
河蚌悶悶地應了一聲,她化為人形,身上裙裾只遮住了三分之一的大腿,容塵子喉頭微咽,不免又同她溫存了一番。
然次日,整個清虛觀都接到一個晴天霹靂般的訊息——朝廷傳來令諭,著莊少衾將李家集與凌霞鎮封禁,今日開始,二村許進不許出。為免情勢擴大,內中村民,不論人蛇,一律縱火焚燒。
令諭由一位千戶帶來,隨他而來的還有一萬八千多衛兵,這一萬餘兵士包圍凌霞鎮和李家集,他們慣常盜墓摸金,處理這些異事也是雷厲風行。當下以處理精怪的方法,尋來動物牲畜的血凝住村莊周圍,鋪上桐油,欲一把火將凌霞鎮和李家集一併焚盡。
凌霞鎮內頓時亂作一團。
第六十一章:日更黨的尊嚴
朝廷要焚燒凌霞鎮和李家集,道宗的人自然也多不同意,然而鳴蛇久無動靜,如今誰也不知道對付它到底有多少把握。自古江湖不涉官府事,思前想後,不少道門中人都告辭而去。莊少衾也知道容塵子的脾氣,也因著有他這個國師在,前來傳令的千戶才顧忌著沒有立刻執行。
村莊中有村民開始逃跑,但不過兩百餘戶的人家,如何逃得出這些官兵的長矛利槍?
容塵子焦慮萬分,莊少衾在,觀中這百餘人倒是可以送出凌霞鎮,但是如果這百餘人中有哪怕一個人是鳴蛇所偽裝,此後只怕要從此不得安寧。
可是縱然百般試探,誰又敢保證這些人中沒有一條鳴蛇?
當日,他同行止真人等人將十幾條小鳴蛇俱都細細研究了一遍,未出結果。中午,他坐在榻邊,眉頭緊皺,長吁知嘆。河蚌攬著他的脖子,嬌聲安撫:“知觀也不要愁啦,天災哪朝哪代都有,且這些三眼蛇到底做人不久,要試探還是能試出來的。”
空塵子輕拍她的背,語聲低柔:“天道無常,修道者空有除魔衛道之心,卻只能眼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地死去。我縱知生死由命的道理,多少也總有些無法釋懷。”
河蚌貓兒一般蜷在他懷裡,容塵子難免又生愛憐之心:“你若累了就早些歇心。”他略微猶豫,“少衾那邊傳來訊息,要大家儘快撤離凌霞鎮……你要走嗎?”
河蚌任他給拍背,又猶豫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