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紛紛當即一把就捂住了二姐的嘴,免得她繼續口無遮攔。偏一抬眸恰好對上對面薛錦意目光,他眸中含著清淺笑意,從薛紛紛身上緩緩挪過落在二姐身上,眸色深沉,察覺不出情緒。
此次薛錦坤回來便是代表,他跟何清晏的事情解決了一半,何巡撫言談措辭之間有鬆動的意思。他只需再去一回,準備了東西前去提親便是,看樣子應該無甚大礙。只是不曉得何清晏的身份問題是如何解決的,更不知他是如何說服何清晏的,這樣冥頑不靈的人,竟然還有鬆動的一天,簡直是千年鐵樹開了花。
不出幾日薛錦坤再次離去,這回卻是帶著數十抬聘禮前去求親的。事已至此,大抵*不離十。
他去蘇州府半月,回來後帶來的不僅有何清晏,更附帶了一位薛紛紛半點兒不待見的人。
第69章 牡蠣豆腐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陸井沛無疑。
她今次恢復了女裝扮相,官綠織金緞短衫外罩一件鴨黃褙子,丁香玉紐扣繫於身前,底下穿紅羅馬面裙,一顰一笑美不勝收。她在平南王夫婦跟前作態極佳,加上見多識廣,是以常常能逗得二人開懷大笑。
薛紛紛不動聲色地坐於對面,身邊是薛錦坤和何清晏,她抿了一口陳普偏頭睨向大哥,帶著輕輕淺淺的笑意,“我都不知道,原來大哥跟陸姑娘竟有這種交情。”
因著忌憚薛錦意的身份,即便咬牙切齒也不能表現出來,她強壓下心頭厭惡,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對面。
薛錦意只淡聲一笑,稍稍側了側身子低聲道:“我也一直不知道。”
這話回答得模稜兩可,教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薛紛紛禁不住奇怪地看他,如若不熟,為何還要帶回家中?
乍看之下陸井沛可是一般的乖巧懂事,有模有樣地朝平南王夫婦彎了彎身,語調平和溫婉,又有幾分無可奈何,“不瞞王爺夫人,井沛因為與家中鬧了矛盾,有悖父親命令,決心離家後恰逢薛大公子,懇求他帶我一同來粵東。井沛在此地無依無靠,更沒認識的人,若是可以,能否請老爺夫人收留幾日?請二老放心,我一定按時給付租金,不給您府上添麻煩。”
她說得誠心實意,又禮數週全,通情達理,實在教人找不到理由拒絕。
便見平南王夫婦面色踟躕,她從八仙椅上起身作勢便要跪在二人跟前,膝蓋落到一半被孔氏連忙制止。她殷殷切切地哭訴,可謂是梨花帶雨好不可憐,“您若是不收留井沛,井沛便真的沒地處去了……實不相瞞,家父讓我嫁給個不喜歡的人,聽聞對方品行實在不好,我若是嫁去了只能日日受他欺辱,若是終究逃不過此劫數,倒不如干脆一死百了!”
說罷掙開丫鬟的手往地上狠狠一磕,半天沒有動靜,丫鬟上前將她扶起時已經雙目緊闔昏迷過去。額前一塊明顯的血瘀,還真是面無血色,楚楚可憐。
薛紛紛從頭到尾將她的把戲看在眼裡,自嘆弗如,待丫鬟將人扶到客房後,她才不疾不徐地理了理織金百蝶紋袖緣,起身仰頭看薛錦坤笑問:“大哥知道她是逃婚,還將人帶回家裡來,是嫌我們府裡不夠亂嗎?”
這可稱得上薛紛紛頭一回不客氣地頂撞薛錦坤,可見其生氣程度。
她一直視薛錦坤為威嚴的象徵,大哥是她不能玩笑打鬧的物件,一直與她存在一定距離。他不可能不知道蘇州府陸井沛一事,可如今竟然幫著外人膈應她,不怪薛紛紛氣惱,擱在誰身上都會失望委屈。
薛錦坤順了順她炸毛的小模樣,安撫道:“她對你構不成威脅。”
這話敷衍的成分偏高,薛紛紛杏眸瞪圓不依不饒,“大哥從何而知?”
“傅容不愛她。”薛錦坤正色,不苟言笑,“況且傅容遠在邊關,兩人沒有相見的機會,你根本不必在意。”
話雖如此,身邊常常晃盪著一個渾身上下都厭惡極了的人,仍舊不痛快。
薛紛紛卻又不能與大哥爭吵,癟癟嘴怏怏不樂地哦了一聲,由鶯時扶著出了正堂。
*
如果陸井沛處心積慮地來到平南王府是為了見傅容一面,則恐怕要讓她失望了。
聽聞夜裡子時她便醒了,翌日天矇矇亮薛紛紛從睡夢中坐起,將昨天況味細細回想了一遍,命飯飯去準備些滋補益氣的早點粥羹來,用紫檀浮雕花紋食盒盛裝,提著到了陸井沛居住的客房。
客房在外院左廂房的左耳房,與遊思居尚有一定距離,薛紛紛從穿山遊廊走過,終於停在一扇菱花門前。門虛掩,她特意沒讓丫鬟進去通傳,紅頭雲紋履在紅木地板上悄無聲息,她步伐緩慢地走入屋中。外室無人,便轉過一扇紅檀竹韻折屏後,便見裡頭床榻上舒服愜意地半躺著一人,除了陸井沛還有誰?
她仍舊沒察覺有人到來,兀自津津有味地捧著一碗粥吃,直到見底了放在桌几,一抬眼才看見薛紛紛到來。
薛紛紛鎮定自若地走上前去,將食盒隨手放在桌上,不顧陸井沛陡然大睜的雙目,笑吟吟地問道:“我家廚子是宮廷退休的老師傅了,不知陸姑娘可還滿意?”
陸井沛到底是見過世面的,旋即便恢復鎮靜,面色如常地拿起絹帕點了點唇角,真個比大家閨秀還要端莊賢淑,“夫人客氣了,井沛前來叨擾還要勞煩您來看望,心中委實過意不去。”
從沒見她有這樣知書達理的時候,若不是她頻頻往薛紛紛身後看去,幾乎要將人就此欺騙過去。
薛紛紛開啟食盒蓋子,將裡面食物一樣樣取出,彩繪碟子裡是飯飯做的清淡可口小菜,適合才康健的病患食用。石花糕色如蜜蠟,多餘部分另坐了一碟醬石花配牡蠣豆腐湯食用,羊肚菜以清水煮後加鹽涼調,食之有味。
薛紛紛來之前已經吃過早飯,坐在鶯時搬來的五開光繡墩上,做出一副談心的架勢,“陸姑娘昨日說,是逃婚來的?”
陸井沛面色不改,對薛紛紛拿來的東西一筷未動,“是,父親並不知道我去何處。”
昨日本以為她是為了博取同情隨口胡謅的,沒想到竟真如此,薛紛紛免不了一番唏噓,這陸井沛真好大的膽子,竟敢做出逃婚這等大逆不道的事。
眼看婚期在即,今天已是二十一,據聞她於太傅庶孫的婚期定在月底二十八。
可想而知陸大人該急成什麼樣子,生了如此女兒,真不知是幸或不幸。幸的是她有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