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三人漸次分坐。
桌上已經擺好八碟八碗,中間白釉繪芝蘭草碟子裡盛著清蒸蔥薑蒜三絲河鯰,鮮香味撲入鼻息,令人食慾大開。然而自從得知薛紛紛不吃魚後,傅容也大約兩三個月未碰,眼下覷見不由得想起薛紛紛來。他夾了一筷子魚肉送入口中,果然鮮嫩入味,讚不絕口。
然而這頓飯註定了吃的不會清淨,沒等何巡撫開口,薛錦坤已經停箸一本正經地道:“今日趁著傅將軍在場,我有一事要向何巡撫懇求。”
偏何巡撫充耳不聞,全然沒聽到的模樣,“將軍,清晏此次擅離職守,我本想嚴加懲戒一頓。不過他既然已經交給了您,便全權由您處置,今次邀您前來也是有其中原因。還請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待會兒將他一道帶回河務處,或許能看著幫上些忙。”
傅容一笑,調笑之中有幾分無可奈何,“河務這事歸陸大人管,我不出幾日便要回永安城。況且不如何巡撫說的輕巧,沒有規矩不能成方圓。看相較於這些體力活,何公子更適合翻閱書卷,這種事情強求不來。”
一席話將何巡撫堵得啞口無言,正因為他說的在理,才更加無法爭辯。
薛錦坤低頭轉了轉面前墨彩小茶杯,嘴角翹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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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巡撫未能達成想要結果,除了開場那幾句便再沒說過其他,倒是薛錦坤與傅容十分談得來。兩人一見如故,話匣子開啟滔滔不絕,旁人連插話的餘地也無。
不知不覺已經開始推杯換盞,意興正酣,忽有家僕來報,走到何巡撫身邊低聲道:“老爺,府門口來了個女捕快,聲稱要找傅將軍。”
他雖放低了聲音,但在場幾人均能聽到,薛錦坤好整以暇地睇向傅容。
便見後者動作一頓,臉色明顯僵硬不少,眉心擰成一個疙瘩。
陸井沛跟他的事連薛錦坤這個才來幾天的外客都知曉,更別提何巡撫了,他笑容意味深長,曖昧地問道:“將軍看如何是好?”
傅容低聲,不容爭辯:“打發了走。”
“哎哎。”何巡撫應下,交代了下人後繼續招呼他。但人總歸有幾分好奇心,更何況是此等大八卦,“依我看那陸捕頭除了悍點,委實是個不錯的姑娘,將軍為何總拒人千里之外……”
傅容仿似聽了多大笑話,哈哈一聲,“照何巡撫的說法,莫非天底下不錯的姑娘我都要收入囊中?”
自知說錯話,他訕訕跟著一笑,“那您為何……”
一個姑娘拋下面子鍥而不捨地追隨,想必是下了很大決心,即便衝著這份心意,久而久之也該會被感動。可傅容心腸卻像是石頭做的,任憑怎麼努力端是無動於衷,甚至有人傳言他是懼內所致。
傅容夾了口回鍋肉,“看不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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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巡撫府出來,傅容於薛錦坤在門口道別,只可惜人未走遠,傅容便霍地停住腳步。
便見前方立著一位身材高挑,穿青衣罩紅布背甲,腰束青絲織帶的姑娘立在牆外,見得他來緩緩走出。在光線下面板呈健康蜜色,眉峰上揚,冷傲清俊之下又帶著盛氣凌人的味道,此刻正抿著薄唇向傅容看來。
不遠處薛錦坤恰好覷見這幕,腳步微停饒有趣味,旋即若無其事地轉身離去。
傅容視線從她臉上移開,旁若無人地徑直大步離去。
陸井沛在此等了他大半個時辰,怎能容他就此輕易離去,上前擋在他身前,豎起佩劍橫在他身前,黛眉一豎厲聲質問:“傅容,你究竟什麼意思?”
傅容垂眸睨她一眼,“難道傅某說的不夠清楚,才讓陸姑娘誤會至今?”
對方顯然氣惱極了,“你說的是夠清楚了,可惜我卻不明白!難道你拒絕我,只是因為你娶了妻室?”
傅容抬手挑開她劍柄,態度坦然明確,“正是。”
陸井沛忽地放聲大笑,猝不及防地攢緊傅容護領,“那又如何?我都不介意,你身為一個男人卻還要婆婆媽媽?”
大街上兩人此舉實在不妥,再加上最近傳的風言風語,是以路人投來數不盡的看熱鬧目光。傅容不欲跟她牽扯,沉下臉色正欲拿開她手,抬眸覷見不遠處駛來一輛馬車,顯然是衝著二人的方向。
馬車穩穩停下,車內伸手一手打簾掀起,便見從裡面緩緩步出一人。
眉目似畫,皎如日月,杏眸抬起,落在陸井沛緊攢傅容衣襟的手上。
第57章 旁敲側擊
薛紛紛是來巡撫府找人的,她聽聞何巡撫有意為難,在大哥波折的情感路上刻意使絆子。心中合計好歹上回來過,意欲旁敲側擊一番,無論怎麼說何巡撫都該給她幾分薄面,便打著探看的幌子來了。
做戲自然要做全套,來之前薛紛紛打發飯飯去買了幾樣精緻糕點,無非是玫瑰火餅、蓮子纏一類,一併盛在黃花梨描金食盒中。誰知尚未到巡撫府,遠遠地便覷見方才那一幕,薛紛紛心中鬱結,一氣之下命車伕直接把馬車開到兩人跟前,橫亙於道路中央,霸道得很。
路人紛紛投以疑惑目光,看好戲的佔了多數。
薛紛紛雖蠻橫,但不至於在大街上胡作非為。她踩著腳凳緩步走下馬車,從鶯時手裡接過食盒,目光從陸井沛身上一掃而過,末了看向傅容,“將軍可曾見到我大哥了?”
語調平平,全無擅自出遠門的自覺,仿似她跟傅容一塊來的那般自然。
傅容尚在怔忡,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生動嬌俏的姑娘,好不真實。
“這是原本要帶給何巡撫的點心。”她把食盒塞到傅容手中,不管對方膠在她身上的眼神,“我便不進去了,勞煩將軍幫我送進去。我還要去尋找大哥下落。”
說著竟然當真要走,傅容忙與陸井沛扯開距離,牽住薛紛紛手腕將人拽回來,劍眉攏起,沉鬱嚴厲,“誰教你到這來了?何時來的?”
薛紛紛被他握得手腕子發疼,嬌聲呼痛,倏忽果見他鬆開了些力道,卻依舊牢牢固固地握著,沒有放手的意思。
“將軍不必擔心,我不是來看你的。”薛紛紛首先表明立場,輕輕巧巧一笑,“是我家中出了事,我向母親告假後才回來的。順道路過蘇州府,本想著去看你一回,沒想到在街上倒先碰見了。”
如她所言,她多半是跟薛錦坤一道回來的,若是果真如此,那薛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