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下心頭情緒,“謝氏似乎很瞭解我,知道我喜歡金魚?”
謝寶嬋面露恍然,“寶嬋焉能知道,不過是猜的罷了,夫人若是不喜歡遣人跟老夫人說聲便是,何苦又特意來我這一趟?”
“既然已經送我了便是我的,我有權處置。”說罷不待謝寶嬋做反應,便將桶裡連水帶魚潑在她身上,冷聲道:“如今我送給你。”
只聽嘩地一聲,謝寶嬋猝不及防被淋了滿身,還有活蹦亂跳地金魚在她身上彈跳,最後落在地板上掙扎不休。她驚叫一聲,帶著哭腔控訴,“夫人為何這樣對寶嬋……”
薛紛紛扔掉手裡木桶,砸在地板發出沉悶聲響,垂眸看了眼地上活物,壓下心頭噁心恐懼,“能有什麼?不就是看你不高興。”
謝寶嬋換了個人似的哭哭啼啼,衣衫盡溼看著好不狼狽,“若是寶嬋哪裡做的不好,夫人直說便是,寶嬋自然會改的。”
“不必改了,無論你什麼樣子,我都看不上。”薛紛紛輕顰黛眉,接過鶯時遞來的錦帕拭了拭手,轉身欲走。
門口被一道挺拔壯碩身影擋住,薛紛紛頓住腳步,抬眸迎上傅容視線,他面無表情,不知在這立了多久。
第32章 溫香軟玉
薛紛紛撞見傅容站在門口後,只道了句“將軍讓讓”,便側身從他身邊走過,連句解釋都不多說。
傅容抬眸看向哭啼不休的謝氏,目光落向地上一片狼藉,“這是怎麼回事?”
謝寶嬋梨花帶雨,模樣看著既可憐又委屈,“寶嬋也不知為何,夫人忽然氣沖沖地來了我這,不分青紅皂白便潑了我一身水……方才在老夫人那也是,寶嬋好意為夫人……”
“這魚是哪來的?”傅容打斷她的話,蹙眉問道。
謝氏眼裡黯淡,實話實說:“是李府送給老夫人的珍貴藍魚,那日恰逢寶嬋也在場,便向老夫人提了一嘴,沒想到老夫人今日當真送去給夫人了。”
傅容這才正眼覷她,“你跟母親提的,你為何要提起這事?”
果見謝氏囁喏,啞口無言,答非所問:“寶嬋不知,不知夫人如此厭惡金魚……”
語畢對上傅容不動聲色卻威儀十足的目光,登時渾身一縮,垂眸低聲道:“是寶嬋多嘴了。”
“你不知?”一條金魚彈跳到傅容腳邊,被他抬腿踢到一旁,低聲一笑,“謝氏當真不知?”
他命人把地上收拾起來,魚還是要還到老夫人手上的,免得到時候問題沒法交代。傅容臨走時睨了她一眼,“身為妾室,你的手未免伸的太長了。”
便見謝寶嬋臉色登時煞白,表情複雜,目送傅容遠去後憤恨地跺了跺腳,睚眥欲裂。
*
從繪了院回來後薛紛紛一直一聲不吭,命鶯時備好筆墨紙硯,她伏在桌案上開始抄寫女誡,對身旁傅容的問話置若罔聞。
三日不見他忽然回來便是出現在繪了院,薛紛紛不知是謝氏意思,心中憋悶,在傅容大掌蓋在書上後,她抬眸迎上視線,眼睛彎似月牙兒,“沒想到將軍如此聽話,輔一回來便往繪了院去,怎麼這會兒又跟著回來了?謝氏現下定然委屈得緊,若是能得將軍寬慰幾句,想必是再好不過。”
傅容從軍衛回來一身疲憊,無心同她爭吵,“我方才聽丫鬟說了,你在留玉齋讓謝氏受了難,母親可有責難你?”
上回聽她說了七歲經歷後,傅容一直記掛在心,今日回來聽聞兩次事情因果,少不得要擔心她身體反應。
留玉齋是沈景儀的住處,聞言薛紛紛擱下毛筆,“如何才算責難?母親沒說我什麼,只道我家教不嚴,順帶著把我爹孃奶媽都數落了一遍。母親真是是非分明,一番話有如醍醐灌頂,讓我聽後受益匪淺。”
傅容肅穆,“你今日給她留了不好印象,日後恐怕不好消除。”
“為何要消除?我就頂著這個潑辣無禮的頭銜也挺好。”薛紛紛蘸了蘸硯臺墨汁,提筆繼續抄書,“與其在這兒擔心我,將軍不如看看謝氏如何,她今日被我潑了兩回在身上,趕明兒著涼了可不好。”
她倒是跟這事槓上了,三句話兜不出這個圈子,傅容只得跟她坦誠:“我今日剛回府,便有丫鬟來尋說你在鬧事,這才去的繪了院。”
“哦。”薛紛紛無動於衷,“將軍擋光了,能往邊上站一站嗎。”
說罷見傅容沒有一尊雕塑般屹立在旁,一動不動,她便往旁邊挪了挪,將書從他手下抽出,繼續認真地抄寫女誡。然而尚未寫完一個字,又被傅容整本書拿了過去,他前後翻了翻問道:“女誡?”
薛紛紛對他沒有好臉色,“母親說我沒有婦言,為人刻薄刁鑽,罰我抄寫三遍女誡。”
她頓了頓道:“可是將軍,擇辭而說,不道惡言,是為婦言。若是如此,母親為何又要那般詆譭我?”
她閣下毛筆,霎時失了興致,只覺得胸口被一塊大石堵塞,積鬱在心。加上那兩出鬧劇,使她至今心有餘悸,將剛抄好的紙張揉成一團扔在地上,賭氣道:“她說讓我抄寫好了再去找她,我若是一輩子都抄不完,是否可以一輩子都不見她?”
真是個孩子脾性,傅容制住她繼續撕書的舉動,騰出另一手彈了彈她的腦門,登時眉心泛上一道紅印,“日後這種大不敬的話,切莫再說。”
薛紛紛焉能不知,然而一天之內既被冤枉又受驚嚇,藉著他彈額頭的舉動紅了眼眶,杏眸水光熠熠,飽含委屈,又嘴上倔強:“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為何在將軍府偏有那麼多規矩?還不如當初我便永遠待在檀度庵了,一輩子不嫁到將軍府上來!”
傅容登時沉下臉,“胡鬧!事情已成定局,休再妄議!”
她被斥得委屈非常,加之傅容面無表情時頗具威嚴,淚珠控制不住撲簌簌滾落臉頰,“既然成了定局將軍為何卻不肯正視,你之前三天不回來難道不是逃避?留我一個人應付母親苛責,你就知道挑時機回來。將軍方才為何不直接留在繪了院得了,合著謝氏盼了你許久,何必又來我這裡置氣!”
薛紛紛一壁哭一壁將他往外推,平素裡只會笑意盎然的小臉如今掛滿淚珠,看著好不可憐。許是心中壓抑得多了,現下一股腦兒地往外抖摟,詞不達意,語無倫次,“我不管,我最煩你了……你去謝氏那裡,省的我看到你就不高興……”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