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不認識路,只得作罷。馬車裡多了一人,且是個處處透著拘謹的男人,傅容兩腿架在桌几上,手背在腦後懶散地倚著車壁,睇了何清晏一眼:“何兄弟不必如此拘束,我年紀大了,不會把你如何。”
此話說得何清晏更加羞愧難當,“那日在船上一事,是在下眼拙……”
“確實沒什麼眼力見兒。”傅容淡淡下定論,“讓我夫人嘲笑了好幾日。”
提起薛紛紛他便氣得牙癢,紗布上血跡斑駁,加上箭頭鋒利尖銳,傷口一定不淺,而她竟然一聲不吭地獨自承受。真是……教人又氣又心疼。
一路何清晏不怎麼與他說話,不是捧著書看便是欣賞字畫,跟這人坐在同一輛馬車實在沒什麼意思。途經淮安時傅容買了一副華容道擺在車廂裡,閒來無事解兩局,腦海裡卻總是薛紛紛倔強驕傲的小臉,揮之不去。
歷時十來天總算抵達永安城,傅容歸家心切,卻因為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不得已只能先把何清晏打點好。遂先到了軍衛,把他交給副將楊書勤處理:“給這小子隨意安插個職務,需要體力的最好,不必手下留情。”
話音剛落,便見何清晏臉色發白,軍衛地大都是糙漢子,猛地來了個細皮嫩肉的小生,讓人莫名地想摧殘。
楊書勤捏著下巴賊笑了一陣,“將軍這是哪搞來的?看著稚嫩得很。”
“別打什麼歪心思。”傅容抬腳踢在他小腿上,“這是蘇州府何巡撫的長子,若不是何巡撫發話,也輪不到你手上管教。”
楊書勤這才變了臉色,收起玩笑心思,看何清晏的態度端正許多,“何公子心中可有什麼打算?”
何清晏搖搖頭,苦笑道:“一切但憑楊副將做主。”
兩人話題轉入正途,傅容從軍衛離開,大步往將軍府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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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兩月不見,傅家二老得知他歸來,特意在正堂等候,底下八仙椅上另坐著一人。梳燕尾髻,頭戴珠翠,穿杏紅折枝牡丹褙子,光彩照人,正是妾室謝寶嬋。
傅容環顧一週,不見薛紛紛,上前朝二老拜道:“父親,母親。”
“終於回來了。”沈景儀上前將他扶起,到底是為人孃親的疼兒子,前後將他看了一遍才嘆息道:“怎麼才兩個月不見,看著又蒼老了幾分,可是皇上給你的交代的事情過於難辦?”
傅容一頓,“大抵是連日趕車,休息不周的緣故。”
前頭坐著傅鍾毓放下茶盞發話:“皇上給你交代事情是看得起你,你身為臣子定當盡心盡力,切莫有諸多抱怨。”
傅容迎上他目光,父子相處難得和諧,“父親說的是。”
他在左下方八仙椅上落座,正欲開口詢問薛紛紛情況,謝氏已然端了杯茶水到他跟前,婉言勸慰:“將軍路上辛苦,先喝杯茶潤潤喉吧。”
傅容接過放在一邊,並不急著喝。
倒是沈景儀先發話:“你離家兩月,謝氏每天都到我那裡請安,難為她有如此孝心。現下你既然回來,不如跟著回屋一趟,多說些體己話寬慰寬慰,免得讓人心裡委屈。”
再看那邊謝氏,面含桃花,羞羞怯怯地垂著頭,端的是一副可人模樣。
卻讓傅容提不起半點興趣。
他開門見山:“不知母親可知紛紛在何處?”
沈景儀被他駁了面子,稍有哂色,“這會兒大抵在御雪庭裡。”想一想又略略疑惑,“我倒正想問你,為何你同她一塊歸寧,最後只見她一人回來?”
總不能說他們吵架了,傅容隨意找了個藉口從正堂脫身,正欲往御雪庭去,卻在廊廡被人叫住,“將軍……”
轉身一看謝氏立在幾步開外,殷切期盼地望著他:“兩月未見,將軍當真沒有一點話要跟我說嗎?”
傅容只得停下腳步,兩人素來接觸的少,傅容一直不知該拿何種態度對她:“這兩月辛苦你日日去請安,若是有何需要的直接同賬房管事說,不會虧待了你。”
“將軍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見他有要走的趨勢,謝寶嬋上前兩步捏緊了手中絹帕,“您是要去看薛夫人嗎?夫人明知你今日回來,卻也不來正堂接待,擺明是不將您放在心上,您又何苦……”
她話至一般驀地停住,只因傅容沉下臉色覷了她一眼,“謝氏應該清楚,我最不喜搬弄是非之人。”
說罷轉身離去,留下謝寶嬋一人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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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紛紛已經回來有大半個月,手傷養得差不多,只掌心有一條不長不短的疤痕,嵌在細嫩的掌心分外明顯。這會兒正在擺弄手裡一張請柬,看得專注,眉心微微擰起,似在猶豫不決。
眼前視線忽被擋住,她抬頭看去,傅容身影擋在門口,遮住了大半光線。
傅容迎頭對上她視線,目露不悅面無表情,大步走到薛紛紛跟前直接將她扛起,不顧身旁丫鬟阻攔,抱著她往內室走去。
未料想他是這反應,薛紛紛驚嚇不小,一個勁兒地掙扎:“傅容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任憑她如何捶打傅容都無動於衷,走到架子床前把她往上面一放,欺身壓上,“放你下來?再讓你一不留神就跑的無影無蹤?”
薛紛紛抿唇,迎上他目光不畏不懼,“我是為什麼走?跟將軍在一起真是沒法過日子,動不動就要受傷。”
經她提起傅容才想起這事,捏過她小手拿到跟前一看,便見一道新長的疤痕橫亙掌心。傅容眸中微閃,粗糲拇指在上面緩慢摩挲,登時所有的氣都消散了,心中難掩愧疚,“當時為何不跟我說?”
薛紛紛被他碰得手心泛癢,動了動想要掙脫,卻被他握得牢固。“我才不說,說了有什麼意思,就跟我求著你原諒似的。”
“怎麼有你這麼倔的!”口氣雖是責備,但細聽之下卻有愛憐意味。傅容捏了捏她手心,心頭像被什麼堵住似的,無處發洩。
垂眸恰好看到薛紛紛另一手裡的燙金請柬,“這是什麼?”
薛紛紛循著他視線看去,“哦,這是剛才宮裡命人送來的請柬,說是邀請我後天過去一趟。”
第27章 香烤小豬
傅容正色,將請柬拿到手中觀看,便見上面署名是凌妃。
凌妃與杜雪霏是本家,未出閣前兩人關係交好,出嫁之後依然聯絡密切,凌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