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東西,又沒有薛紛紛介紹講解,只喝了一口便眉頭緊蹙,味道古怪不適,“這是什麼粥?”
薛紛紛咬玉蘭片的聲音脆生生的,偏頭看了他一眼,“將軍連雞肉粥都沒喝過嗎?”
傅容語塞,勉強將一碗粥喝完,只吃了三分飽,卻再也不想碰面前食物。倒是薛紛紛心情很好的樣子,一連喝了兩碗粥,才意猶未盡放下勺子。
依照慣例,此時用完飯後傅容便會到書房去,而今天卻端坐在八仙椅上,喝了兩杯洞庭君山茶依然沒有要走的趨勢。
薛紛紛有每天洗浴的習慣,傅容不走她便不好意思讓人準備熱水,又等了兩刻鐘,屋外夜色已深,唯有廊下幾盞燈照亮,他還是一動不動。
薛紛紛只好上前詢問:“將軍今日不去書房嗎?”
她只是試探地一問,沒想到傅容竟然頷下首來,“嗯。”
“……”
似乎嫌她震驚不夠大似的,傅容又添了一句:“我日後便不睡書房了。”
薛紛紛脫口而出:“那你睡哪?”
傅容竟然對上她眸子,深刻五官在燭光映照下更顯嚴峻,“夫人覺得呢?”
不知為何薛紛紛腦海裡邊浮現出成親當晚看的壓箱底,一幕幕生動形象的畫面在眼前展開,她臉色驀地一紅,看也不看傅容一眼,轉入內室吩咐鶯時準備洗漱去了。
紫檀木浮雕蓮破圖風隔斷了裡面情景,聲音卻能清清楚楚地傳出來。
薛紛紛命人備好熱水後,褪了衣裳坐在桶中,讓鶯時給她擦拭後背。因著外面還有一人,她洗得比往常要快,匆匆擦了身子便從木桶中坐起,換了另一身乾淨衣服。
濃密長髮還在滴水,鶯時給她絞得半乾了細細打理。
她身體不適,穿得便比昨晚多,外罩了一件藕色褙子,後背上還有被頭髮浸溼的水痕。她不待頭髮全乾,便讓鶯時去整理床鋪,架子床上鋪兩床被褥,中間留了好大的間隙。
*
傅容在正室聽不到裡面動靜後才進去,他洗漱簡單,待一切收拾完畢後便見薛紛紛已經躺在床上,身上嚴嚴實實地裹著綢被,只露出個頭頂來,小小身子縮在床上一角,根本沒佔去多少地方。
方才晚飯後她又喝了一碗藥,平常姑娘喝藥都是極不情願的,唯有她蹙起眉頭一口氣便喝完了。沒有抱怨亦沒有撒嬌,好似常年如此早已習慣了一般。
傅容原本欲問她是否身子不舒服,但薛紛紛根本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全然當他不存在般忽略了好久,只在他出聲時才回上一兩句,客氣疏離,與前兩日嬌俏模樣完全不同。
現下又早早地睡下了,還隔得那樣遠,傅容心中無奈,在床的外側躺下,手臂展開枕在腦後,深沉眸子盯著床頂浮雕,思緒漸遠。
他想過早上那番話或許說得重了,畢竟這是平南王嬌生慣養的小女兒,從小順心順意地長大,沒遇到過波瀾,更沒人敢當面拂她的意。如今在將軍府碰了釘子,自然極不高興,於她來說,懲罰下人想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畢竟是日後朝夕相處的人,又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傅容想著明日好好與她談談,胡亂置氣這種事是要不得的。
翌日天矇矇亮,晨光熹微,卯時初刻傅容便睜開了雙眼,他作息規律,是多年養成的習慣。身旁躺著一個人,纖細玲瓏的身子半掩在被子下,烏黑髮絲覆在身上,小臉平靜祥和,長長的睫毛因他動靜微微顫動。
已經許久沒有身邊睡過人,傅容怔楞半響方回過神來,這是他不久前進門的小夫人。
他們昨天吵了一架。
這個小丫頭還在生他的氣。
傅容是粗人,起床動靜難免大了點,無意間碰到薛紛紛露在外面的手臂,他頓了頓,猛地僵住。
下一刻大手重新覆在她手腕上,眉頭越蹙越緊,又在她手臂肩上試探一番,只見臉色更加陰鬱冷鷙。
入手一片冰涼僵硬,若不是鼻息之間還有呼吸,傅容幾乎要以為躺在床上的是個死人!
他不顧這時丫鬟還沒起床,朝外間怒喝:“來人!”
☆、生薑紅茶
昨夜薛紛紛睡得匆忙,忘了讓鶯時準備手爐,平常起床雖會手腳麻木,但不至於這般僵硬。她被傅容的一聲吵醒,睜開眼時猶覺頭暈目眩,腦子昏沉沉的,十分疲憊,想坐起來卻有心無力。
恰好傅容看來,見她一臉苦惱煩悶,蹙起眉頭將她的小手包在掌中,“你身上怎麼這麼涼?”
薛紛紛閉眼又睜開,她臉色蒼白無血色,只剩下一雙眸子晶亮澄澈,好似夜裡映在水面上的星子,璀璨生輝。她張了張口,聲音幾不可聞:“手爐……”
傅容顯然沒聽大清楚,正要再問,此時內室匆匆走入幾人身影,是鶯時季夏等人。她們平常依著薛紛紛的作息,大都到了辰時才起床伺候,今兒個尚在睡夢中便聽見大將軍的召喚,匆忙穿了衣裳便趕來了。
一看竟然是小姐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睜著無辜的眸子望來,一旁的大將軍臉色黑如鍋底。好在鶯時跟著她的時間最久,當即便反應過來是何狀況,把漱盂放在一旁桌几上,點燃了手爐送到薛紛紛身旁,“小姐覺得怎麼樣?”
薛紛紛眨巴了兩下眼睛,“我動不了了。”
鶯時連忙吩咐季夏去煎藥,飯飯去準備生薑紅棗茶來,子春則去準備巾櫛熱水。她把薛紛紛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扶起來,拿彩繡雲紋引枕墊在身後,動作熟練地給她活絡血液,按摩疏通。
“小姐昨晚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鶯時眼眶紅紅,心疼得不得了。
薛紛紛癟癟嘴不以為意,“大概是昨晚睡的時候頭髮沒幹吧,我現在頭有點疼。”
經過鶯時的巧手,半刻鐘後薛紛紛終於能動了,隻手腳尚有些乏力虛浮,連喝藥都得要人喂。她半躺在床上捧著雕漆手爐,乖巧地喝完了一碗藥,一抬頭傅容還在床頭站著,面色複雜嚴肅。
“夫人怎麼回事?”他問一旁給薛紛紛熱敷手腳的鶯時。
不問還好,一問鶯時便覺得胸腔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正準備告訴傅容實情,“回將軍,還不是那……”
“鶯時。”薛紛紛動了動手腳,已經不似剛起床時僵硬痠麻,她仿若沒聽見傅容問話一般,“我想喝薑茶了。”
鶯時沒法,心中喟嘆一聲,端過桌几上擺放的粉青釉碗,一口一口地給她餵了下去。
期間傅容一直耐心地候在一旁,待確認她再無大礙後便讓鶯時等人退了下去,坐在床沿拿過她瑩潤細腕,手上已經恢復熱度,不似方才那般冰冷了。
薛紛紛顯然不習慣與人碰觸,她抽回手縮排被子裡,“將軍若是沒事能出去嗎?我想再睡一會兒,方才被您叫醒了,現下很是睏乏呢。”
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