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包廂裡倒真是來了一位紅牌。她進來後,掃視了場子一圈,然後視線集中在鍾定那邊。當然,她也見到了在他懷裡的許惠橙。
紅牌很識相,沒有硬是湊到鍾定的身旁,她去了喬凌那兒。
喬凌嬉笑著摟過紅牌,低頭在她臉上掐了幾下,在她耳邊打趣道,“鍾少爺是穿上褲子就翻臉的典型啊。”
紅牌微笑,並無不悅。
喬凌端詳著紅牌的五官,然後回頭望向許惠橙。
他很是費解。
許惠橙真正的容貌,雖然挺有特色,但是在這個私人會所裡,也不算稀缺。他不明白怎麼鍾定會包她這麼久。喬凌和鍾定相交多年,深知鍾定的冷漠。即便鍾定和誰可以保持一段時間的性關係,他也絕對不會給予對方一個相對穩定的歸屬。
之前,喬凌約過鍾定兩三次,鍾定都直接推辭沒時間。喬凌猜測,鍾定這陣子應該是和許惠橙在一起。只是這樣一想,喬凌更加好奇,許惠橙是否真是一個名器?
於是,喬凌逮著機會,壓低了音量問道,“你那個妞,是不是很厲害?比梁老闆家的紅牌還好?”
鍾定吸菸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笑意不明,“怎麼?”
“什麼時候膩味,我來接接手。”喬凌半開玩笑道。
鍾定彈了彈菸灰,“大概等個三五年吧。”
“你確定你沒用錯量詞?”喬凌略皺眉,“年?三五個月你能堅持就不錯了。”
“我不放,她就是我的。”鍾定輕聲回答,然後轉過頭向許惠橙那邊。他的手掌在她腰上捏了捏,仍然是軟軟的肉。他低頭挨近她的耳邊,“你究竟開始減肥沒?”
“開始了。”許惠橙覺得癢,縮了縮躲避他的捏揉。
他掂著那堆肉,懷疑道,“什麼時候?”
“幹活後……變瘦了。”她說的是實話,因為太累了,短短兩天,她就覺得褲頭沒那麼緊了。
鍾定扯起嘴角,“120斤和119.5斤的區別?”
許惠橙有些哀怨地瞄他,這個男人嘴巴很壞,她無法與他爭辯。
他瞧著她那樣子,輕輕一笑,雙眸閃著光,狀似好心,“沒錢買秤?要不,我送個秤給你。”
她低下頭,避開他那嘲笑的目光。
鍾定卻越挨越近,撥出的氣息密密噴在她的耳邊。礙於包廂裡還有其他人,她也不能拂了他面子,只好任由他欺負。
他得寸進尺的,嘴唇輕貼她的耳垂。
她的耳根泛起不自在的紅暈。
在外人的角度,鍾定此刻和許惠橙十分曖昧。
先前就有傳言,說鍾定養了個妞,還親自出面護著。後來好一陣子,大家都沒見到鍾定。平時鐘定隔三岔五的,就要找找刺激。而今,卻耐得住寂寞了。
眾人不禁暗暗打聽許惠橙的來歷。
許惠橙感覺到四周偶爾投射過來的探究目光,她也納悶鍾定到底怎麼回事。她以為他這趟是來紓解性需求的,只是那個紅牌都膩到喬凌懷裡去了。
鍾定這邊,誰來陪?
她是這麼疑問著,可當鍾定攬住她時,她仍然很盡責地幫他遞煙倒酒,一臉媚笑。
他不甚滿意,“笑得真醜。”
她斂起表情。
他勾起她的臉,“就這樣很好。”
酒過三巡,喬凌聊起,這家店的紅牌,伺候過鍾定幾次。他說著還推攮紅牌去鍾定的方向。
紅牌靠在喬凌的胸膛,朝鐘定笑了笑,但卻沒有動。
許惠橙見狀,沒什麼反應。以鍾定的性格,他就算是和幾個女的玩群戰、野戰,或者虐待,她也不會驚訝。
鍾定對於喬凌的調侃,嗤著道,“說得好像你沒玩過一樣。”
“我哪有你狠心。”喬凌說這話時,手指在紅牌的腿上游移,眼睛卻是瞥向許惠橙。正所謂,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癢癢。他非常好奇許惠橙有何過人之處。
鍾定自然曉得喬凌那眼神的含義。他低頭望向懷裡的女人。她乖順地仰頭回望他,眼裡全是他,餘光都沒有分給喬凌一絲一毫。
鍾定眉眼一彎,將她抱了過來。“小茶花肚子餓麼?”
“有點。”她和他沒吃晚餐就出來了。她也知道這種地方就是喝酒抽菸,哪是吃飯的。
他咬著她耳朵,“等會兒我們去吃飯。”
她訝異了。看來鍾定此行真的不是來找女人的。莫名的,她心中因為這個想法而有了點欣喜。
私人會所在的區域,是城市的新中軸。再往東走,有一家手工的甜品店。開店的是一個老婆婆,生意特別好。只是店面簡陋。
許惠橙猶疑著鍾定不知道會不會嫌棄那裡。只是,她沒來得及細想,話就先出口了,“鍾先生,我帶你去吃甜品。”
“你別多吃,120斤。”
她一聽,又不太想和他說話了。
喬凌在旁窺見鍾定和許惠橙的親暱,有意搞破壞,“你今天自帶這種姿色的妞,讓梁老闆的臉往哪擱。”
“他愛擱哪擱哪。”鍾定輕拍著許惠橙的背,轉向喬凌那邊時,他似笑非笑,“她現在歸我,你自己抱你的紅牌就行。”
喬凌明顯意外於鍾定的話,他好半響才琢磨出話裡隱約的警告,於是更加好奇了。“她真那麼厲害?”
鍾定沒有糾纏這個話題,他低頭繼續嘴損許惠橙。
許惠橙裝作不介意他的毒舌,心裡卻泛起了情緒。她的確比不上紅牌的身段,可他都幫她贖了身,怎麼還將她擺在那樣的職業上。
在鍾定放開她,轉過去和喬凌碰杯時,她悄悄往後挪,藉機和鍾定拉開距離。
鍾定談笑風生的表情未變,一隻手卻快速地扯住她。
她一時沒穩住,被他的力道帶得整個人倒向了他。
他平平道,“小茶花,投懷送抱有的是機會,別在眾目睽睽之下。”
許惠橙掙著起來,頗有惱意。“鍾先生,我想去洗手間。”
他哼笑一聲,“去吧。”
她匆匆站起,一邊走向洗手間,一邊腹誹著鍾定的惡劣行為。
幼稚!討厭!
這個包廂的確比會所的高階,洗手間的區域和包廂是完全隔開的,而且包廂還有附屬的幾個小格間。所以許惠橙避免了在洗手間撞見野鴛鴦的場面。
她本無排洩之意,純粹是逃避鍾定而已。只是既然來了,那就順便解決。
完畢後,她仍不想出去,一個人在洗手盆旁邊發著呆。
沒一會兒,有人來敲門。
她才不得不出去。
門外的男人她沒見過,她幾乎是習慣性地陪笑,然後準備回去包廂。
男人看到她的第一眼,皺了眉。
許惠橙和他擦肩而過,他突然拽住她,“你就是鍾定砸重金包下的那個?”
她笑意驟退。
他粗粗瀏覽了後,又道,“近看才知道這麼醜。”
她僵在那,生怕他有不軌舉動。
“鍾定品位下降這麼多。”他打量她的身材,“還是個肥妹。”
許惠橙完全不說話。
最後他的總結是,“又醜又胖。”然後他搖了搖頭,放開她,邁步進去洗手間。
許惠橙慌張回到鍾定的旁邊。
她現在意識到了,她居然因為和鍾定賭氣,而給自己留下獨個面對那群男人的機會。這裡的男人們,都是放浪形骸的角色。如若真遇上喝高了的,估計都不會顧忌她是鍾定的女伴這件事。
鍾定略過她眼裡的謹慎,“我還以為你要在裡面待個把小時。”
“怎麼會呢。鍾先生,還是你最好。”起碼他現在不會把她當小姐。
“怎麼好?”
“就是好。”
“和誰比?”
“和誰比都是你最好。”
他明顯被這句話取悅了,“小茶花說話越來越中聽。”
許惠橙想了想,雖然鍾定也不算好人,但是不可否認,他是她唯一的浮木。
漸漸的,有幾對男女去了小格間。包廂裡煙霧瀰漫,酒氣燻散,透出了極其奢靡的氣氛。
許惠橙挨著鍾定,半步都不敢離開。她熟悉這樣的場景,更加明白,暗處裡的禽獸是如何張牙舞爪。
鍾定將自己的酒杯端至她的唇邊,“試試。”
她啜了一小口。
他問道,“如何?”
“鍾先生,還是你調的最好喝。”她完美詮釋了“拍馬屁”三個字。
鍾定望進她的眼裡,一會兒後,他才彎著眼笑,“那當然。”
許惠橙已經習以為常。如果哪一天鐘定不自戀了,她才會震驚。
有那麼一刻,包廂裡的聲音靜了下去,某個格間傳來的動靜就顯得極大。那女人連連叫著沒停。某個男人罵著,“你他媽辦事也不關門。”他說完就走去那個格間,“砰”地一下幫裡面的那對關了門。
許惠橙的目光快速地在那個男人的下半部分掠過,他已經鼓了。如果氣氛再這麼渲染下去,她身邊的男人也極有可能立起來。那麼此刻以他女伴出現的自己,就危險了。
她太清楚,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這句話。
於是她低頭,斜斜瞥鍾定的那裡。
鍾定漫不經心地問,“小茶花,你在看哪兒?”
“沒……”許惠橙尷尬了,“沒看哪兒。”這邊的燈光太昏暗,她都沒看清楚他是否有硬。
他環視周圍,然後伸手撫了撫她唇上的傷口。
她怔住。
“想不想去吃飯?”
她點點頭,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裡。
鍾定笑,“那走了。”
鍾定提出要走後,喬凌的表情變得很詭異,“你今天過來是幹什麼的?”
“來見你。”
鍾定的回答莫名其妙,喬凌完全理解不能,“我和你也就十來天沒見,怎麼有代溝了。”
“你們玩,我出去吃東西。”鍾定擺擺手,然後就撤場了。
晚餐後,許惠橙帶鍾定過去那家甜品店。
這是比較平民的地帶,熙熙攘攘,非常熱鬧。鍾定的車開不進去,便在隔壁街泊車,然後和許惠橙並肩走過去。
許惠橙之前和喬延一起逛過食街,可是卻沒有鍾定這般的效果。迎面而來的女孩子們看到他時,紛紛露出驚豔的目光。她們再看向濃妝的許惠橙,頓時就有了種美男和野獸的觀感。
許惠橙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喬延的長相和鍾定都差不多,怎麼就鍾定有這種出彩的閃耀。
她轉頭望了望他。
鍾定的神態和喬延有著很大的不同。鍾定壞,特別是那雙眼睛上挑時,簡直壞透了。
而此刻,鍾定就用那種壞壞的眼光回視她。“你說的那家店到底還要走多久?”
“就快到了。”她不再看他,也無視路人的目光。
甜品店的生意非常火爆,店裡已經沒有位置,許惠橙便詢問是否外帶。
鍾定點頭應允。他掏出煙,站到了在棚外。他的意思很明顯,讓她自個兒去排隊。她在等候點單結賬的時間裡,怕他不耐煩,偶爾就往他這邊望。
卻見有三個小姑娘上前和他搭訕。
許惠橙看到的只有他的背影。那些小姑娘的表情開始羞答答的,後來驟轉成灰敗,最終悻悻然走了。
直到重新上車,許惠橙才好奇問道,“鍾先生,你平時有很多豔遇嗎?”她和喬延逛的時候,怎麼就沒這等事。
豔遇不是應該和容貌有關麼。真奇怪。
鍾定從後視鏡望她一眼,大言不慚道,“我站在那裡,就是豔遇。懂麼?”
許惠橙點頭,又再點頭。
她懂。因為這個男人簡直是自戀爆棚。
許惠橙和鍾定回家吃完甜品後,就提起自己明天的飛機,“鍾先生,我明天會很早很早起,你就不用送我了。”
他神色頓住,“我說過我要送你?”
她糗了,搖搖頭。“我回房了。晚安,再見。”她往前走了一步,又回頭,深深一個大鞠躬,“鍾先生,謝謝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
她會永遠記得,有那麼一個自戀的壞蛋,將她世界裡的水深火熱全部驅散。
“別太惦記我。”鍾定隨口道,“我鍾定做好事都不留名。”
許惠橙笑了。
各自回房後,她將自己的行李全部收拾好,調好鬧鐘。
她滿心以為自己可以離開D市了。
結果卻沒有走成。
因為她的鬧鐘,沒有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