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閒閒地”哦“了一聲,說道:”你們兩個倒是夫妻同心,同進同出。“李承鄞卻面不改色地說道:”敢問父親大人,為何會在此?“我沒想到李承鄞會這般大膽,既然大家都是來逛窯子的,何必要說破了難堪。沒想到陛下只是笑了笑,說道:”為政不得罪巨室,身為儲君,難道你連這個也不明白?“”陛下的教誨兒臣自然謹遵,可是陛下亦曾經說過,前朝覆亡即是因為結黨營私,朝中黨派林立,政令不行,又適逢流蝗為禍,才會失了社稷大業。“我覺得這兩人說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這兩個人哪像在逛窯子啊,簡直是像在朝堂奏對。我覺得甚是無趣,陛下卻淡淡一笑,說道:”唯今之計,你打算如何處置?“”翻案。“陛下搖頭:”十年前的舊案,如何翻得?再說人證物證俱已瀕茫,從何翻起?“李承鄞也笑了笑:”物證麼,自然要多少有多少。至於人證……父親大人既然微服至此,當然也曉得人證亦是有的。“陛下卻笑著嘆了口氣:”你呀!“好像是每次我鬧著要騎那性子極烈的小紅馬,阿爹那種無可奈何又寵溺的語氣。想起阿爹,我就覺得心頭一暖,只是眼前這兩個人說的話我都不懂。沒過一會兒,突然聽到腳步聲雜沓,是相熟的歌伎在外頭拍門,急急地呼我:”梁公子!梁公子!“陛下和李承鄞都瞧著我,我急急忙忙爬起來:”出什麼事了?“”有人闖進坊中來,綁住了悠娘,硬說悠娘欠他們銀子,要帶悠娘走呢!“我一聽就急了:”快帶我去看看!“李承鄞拉住我的胳膊:”我同你一起去!“我回頭看看陛下,低聲道:”你陪父皇在這裡!“陛下卻對我們點點頭:”你們去吧,我帶了人出來。“我和李承鄞穿過廊橋,一路小跑到了樓前,只聽一陣陣喧譁,還有王大娘的聲音又尖又利:”想從我們坊中帶走人,沒門兒!“”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為首的潑皮是個胖子,生得圓圓滾滾,白白胖胖,留著兩撇八字鬍,賊眉鼠眼,長得一看就不是好人。我一看這個胖子就怒了:”孫二,怎麼又是你!“說到孫二這個人,還是打出來的相識。孫二是專在酒肆賭坊放高利貸的,有次我遇上他逼一對孤兒寡母還錢,看不過去出手跟他打了一架,把他揍得滿地找牙,從此孫二就給我三分薄面,不會輕易在我面前使橫。孫二眨巴著眼睛,認了半晌終於認出我來了:”梁公子……你穿成這樣……哈哈哈哈……“我都沒想起來我還穿著女裝,我毫不客氣一腳踏在板凳上,將裙角往腰間一掖:”怎麼著?要打架?我扮成女人也打得贏你!“孫二被我這一嚇就嚇著了,擠出一臉的笑容:”不敢,不敢。其實在下就是來討債的。梁公子,這個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悠娘她一不是孤兒,二不是寡婦,三沒病沒災的,你說她欠我的錢,該不該還?“我問悠娘:”你怎麼欠他錢了?“悠娘原是個老實人,說道:”何曾欠他的錢?不過是我同鄉夫妻二人到上京城來做點小生意,沒料到同鄉娘子一病不起,又請大夫又吃藥,最後又辦喪事,找這孫二借了幾十吊錢。孫二說我同鄉沒產沒業的,不肯借給他,非得找個人做保,我那同鄉在上京舉目無親,沒奈何我替他做了保。現在我同鄉折了本錢回老家去了,這孫二就來向我要錢。“我聽得直噎氣:”你這是什麼同鄉啊?賴賬不還還連累你……“孫二手一揚,掏出借據:”梁公子,若是孤兒寡母,我也就放她們一馬。反正咱們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他一念詩我就發暈,身後的李承鄞”噗“一聲已經笑出聲來,孫二卻跳起來:”哪個放屁?“”你說什麼?“李承鄞臉色大變,我拉都拉不住,殿下啊別衝動別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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