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皇帝意外,延慶宮的人從未來過前朝。
“皇上,昨日便是初一。”
皇帝回神,這幾日這樣忙,他昨日沒去延慶宮,可沒去就沒去了罷,作何還著人來了垂拱殿,皇帝不耐煩甚。
“皇上,您這兩年每逢初一十五都去延慶宮,回回都去,未曾有一回缺過。”
“是嗎?”皇帝有點發愣,這兩年他竟是每月初一十五都去延慶宮。
嚴五兒垂著腦袋弓腰沒敢說個“是”,看皇帝顏色,便道“奴才去回了延慶宮罷。”
“去吧,朕這幾日忙成這樣,都是一群沒長眼的東西!”皇帝將手裡的摺子翻得嘩啦啦響,然後將好幾本摔下地去,最後依舊忙起來了。
嚴五兒連忙退出殿去,蓮子養心湯是接了,人卻是送走了,也不知延慶宮裡那位又得要怎樣鬧騰一番,哎,也是個可憐人,宮裡呆了兩年了,皇帝是這麼個瘋皇帝,她自己又不爭氣無所出,每日裡也不知是怎麼過活的。
皇帝已經熬了許多日夜,嚴五兒總以為皇帝該是要到睡覺的時候了,再不睡身體怎麼吃得消,可皇帝總是依舊坐在案後,處理著永遠也處理不完的事情。
也不知嚴五兒在哪裡聽過說成大事者首先便是精力好於凡人,幾天幾夜不睡覺也是神志清醒精力旺盛,嚴五兒將這一條合在皇帝是身上,便覺著這話興許是對的。
到了午間時分,皇帝便起身去了倦勤殿,嚴五兒著人將午飯擺在倦勤殿裡,皇帝端了飯碗坐在床榻跟前,邊吃邊跟穆清說今日哪個大臣將摺子寫了近萬字他著人拉出去好一頓打,說嚴五兒這個該死的奴才老是喋喋不休話多的要命。
皇帝吃幾口飯,就怔怔看穆清,看一會再吃幾口,不多時也就吃不下,他絮絮叨叨說話,說這說那,還跟穆清告狀。
秋日下午的陽光勁烈,從殿外照進來的時候是一室的亮堂與溫暖,穆清便在這一室的亮堂與溫暖裡醒來了,她睜眼,頭頂是金黃床帳,靜呆半晌,耳邊有均勻呼吸傳來,她側眼,皇帝將頭臉埋在她手心裡睡的正熟,邊兒上一個還未吃完的飯碗斜在他跟前。
嘴裡發澀喉嚨生疼,穆清沒言語,轉過眼睛盯著床帳一會也就累極。
不多時皇帝醒來,又到了穆清喝生血丹的時候,他迷迷糊糊便接過生血丹含了一口,如往常一般給穆清渡過去。
穆清看起來又像是昏睡過去了,皇帝將一碗生血丹盡數給灌進去,臨了了才發覺今天竟是異常順利的灌完了一碗。
“你快要醒了罷,哎,醒了這藥興許你又要不吃了,真苦。”皇帝自言自語,又渡一口清水給穆清,然後就急急忙忙出了殿。今日他竟是就這麼睡著了,未料及已經到了這樣晚,日頭都要落了。
皇帝走後倦勤殿又是安靜一片,生血丹是清豐祖傳,喚作生血丹,便是生血的,穆清全身血液近乎流乾,將將喝了生血丹化作的藥水,便是有了一些氣力,勉強忍住了出口的呻、吟,靜躺片刻也就睡去。
賑災事宜順利進行著,皇帝多了些空,他就每日裡都來倦勤殿,來了就囉裡囉嗦的說話,連自己今日如廁幾回都要說,有時候他吃著飯就講說他今日看《左傳》,說裡面記載前朝晉景公姬獳品嚐新麥之後覺得腹脹,便去如廁,不慎跌進糞坑而死云云,他說的自己哈哈大笑飯粒噴的到處都是,可躺著的人一動不動,他有時候覺得彷彿能從瘦的變形的人臉蛋上能瞧出一絲惱意或笑意來,可定睛細瞧便覺著沒有了,是自己錯覺。
“你是恨我的罷,可是為什麼呢?恨我將你摔打了,掐了你捏了你咬破了你的唇舌?可這也值當恨?你出宮兩年我一直尋你,你怎麼就這麼狠心,我該是要將你咬死,可我沒有,你怎麼就恨我了?恨得都不願意醒來。”皇帝偶爾時候也會說這樣的話,說著說著就話裡有了哭聲,惱恨的同個孩子一樣。
每每到這個時候,床上的人就眼皮微動,皇帝總因為這時候他自己眼裡有淚看不清。
皇帝腦裡的綱常真是有限的可憐,他是從未想過兩年前他在後宮迫著宮妃與他苟合有什麼不對,他甚至不認為他迫了誰,也不認為他同被指為母妃的女子是苟合。
這世上這樣多的人,各人都有各人的長法,從個孩子長成大人,該是有多少不一樣的地方,皇帝同穆清,便是從腦裡,從根兒上有了不同,可天底下那麼多的人,誰又能見著與你朝夕相處的人就要跟你完完全全一樣呢。
“你看看你,瘦成這樣,你知道你有多難看不,真真是天底下最醜的女人了。”清豐說要給穆清加進去吃食了,皇帝每回都因為穆清吃不了幾口就如此惡毒的在她耳邊說。他彷彿覺出了穆清耳朵動彈,便就更加惡毒的說你怎麼醜這樣,要是再不吃飯不是病死是醜死了云云。
穆清給氣出個好歹,可她就總閉著眼睛,她身體疼的不能自已,內裡彷彿都空了,虛的連叫喚都叫喚不出來,只腦袋偶爾會清醒,一半時間聽皇帝滿嘴的渾話,一半時間是審視自己,審視別人,長時間的停不下來思慮。
如此轉眼便是大半個月,今日穆清昏睡著,皇帝便在她睡著之後將她衣衫給退了個乾乾淨淨,皇帝跪在床邊上審視全身□□的人時,穆清終於睜眼看著皇帝。
第30章 脫光
穆清還同往日一般將眼睛睜開,習慣性的先看頭頂上方的床帳,可是冷不丁看見皇帝頭臉,瞬時驚訝,她內裡真是被徹底掏空了,彷彿連感覺都遲鈍那許多,穆清絲毫沒發覺自己是赤、裸的,只是驚訝皇帝怎的就跪在床邊。
她是丁點涼都受不得,皇帝著人在殿的四角擺了暖爐,床榻周圍也擺了一溜的暖爐,穆清只覺得自己四周彷彿暖和了不少然身體甚是輕盈,遂一時間張眼竟是沒發覺自己的赤、裸。
皇帝將人脫光之後只是沉默看著,從頭臉到腳底一一看過去,真是太瘦了,皇帝心說。穆清是個長條骨架子,她本就是生在第一相家,長在皇家教習下,真真是嬌生嬌養,遂身上的面板真是過於細嫩白皙,然這細嫩白皙因為這樣大病一場顯出一種叫人發暈的煞白來。脖頸細長鎖骨高突,胸前的一點顫巍巍也只剩個形狀,肋骨根根分明,細腰突兀的縮成一掐兒,她本就是雙腿修長,可這回就真的只剩下修長。
皇帝起先看見穆清頭臉脖頸同身體顏色不一樣生出了些惱恨,然目光落到她腰腹的時候就只剩下無力和驚心。
穆清的肚子上從胸部下方到小腹有一條長長的刀口,那是頭一回留下的,右邊肋下又有一條長長的刀口,這是前幾日留下的,兩條刀口都包著白布,歪歪扭扭的橫在她的胸腹間,只將皇帝看了個熱意倒嗆。
穆清還那麼安靜躺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