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巴交,只是成婚以後就被媳婦管得死死的,在孫大離開以後就與孫王氏一家漸漸有些疏遠,聽到大哥去世的訊息,又想到自小的情分,也忍不住掉下眼淚,大鬍子一問,他頭也不抬的嘬了一口旱菸才嘆了口氣說起來。
原來香姐的父親在外面救下了一個人,後來病重而亡,臨死前託那人給家裡帶個信,又讓他把自己的積蓄帶回來,這人歷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到了十萬大山,誰知卻被土匪搶了財物,又給一場雨澆了,找到孫家的時候只交代了孫大和自己的情形就撐不住昏過去了。大鬍子這才注意到床上那個人有些眼熟,他湊近了一看就變了臉色,要不是涵養功夫好險些叫出聲來。
強自鎮定的上前號了脈,發現他只是氣虛體弱、又因為飢餓所致,只要好好吃兩頓飯再躺上兩天就好了,看他嘴乾的厲害,忙叫柱子給舀來一碗水喂他。那人是渴的急了,嘴唇沾到水就忍不住喝起來,喝了幾口之後一直閉著的眼睛也緩緩的睜開,看到大鬍子眼睛猛地一眼瞪大,掙扎著拉住他喊道,“大少爺,真是你嗎?”
45、留下報恩
還好他餓得沒底氣了聲音很小,再加上旁邊的人哭的哭愁的愁,並沒有聽見這句話。大鬍子拍了拍他的手,小聲說道,“鍾叔,在這裡我只是個獵戶而已,那些事,就不要提了。”
鍾叔聞言嘆了一口氣,身子又頹了下去,躺在床上沒有一點力氣。
大鬍子見孫王氏母女哭得沒了力氣,知道這愁發出來更好,也沒有拉著她們,默默的出了屋,把早上剩下的一碗玉米麵粥放在鍋裡熱了熱,待到回屋時,村長和幾個族人也來了,把小屋子擠得滿滿當當,你一言我一語的勸慰孫王氏。
孫王氏嗓子已經啞了,眼睛又紅又腫,淚水不停的順著眼角往下淌,整個人木木的,哪還有往日裡風風火火的樣子?這樣的人忽然安靜下來,看得人心裡更難受。香姐和二姐也都差不多,哭得已經脫了力,大鬍子上前扶著孫王氏,道,“娘,小心自己的身體,咱家還得你撐著呢。”孫王氏聽他這樣一說漸漸的緩過了神,扭頭看了看兩個閨女,心裡升起了一股韌勁,倒是漸漸的止了哭。
大鬍子又道,“香姐、二姐,快扶著娘起來罷,地上涼,別把娘身子熬壞了。”香姐和二姐聽他這樣一說,心裡又擔心起孫王氏來,這樣母女三個終於在眾人的攙扶下起了身,坐到了炕上。
就在這時候,香姐的二嬸才終於“哎呦”一聲叫出來,瞪著大鬍子道,“你是誰啊?是我那大鬍子的侄女婿?”屋裡的人齊刷刷的看向他,見他稱是,又齊刷刷的看了看香姐,香姐哭的頭暈目眩,只勉強點了點頭,屋子裡一時奇異的沈默下來。
這時候床上人的呻吟聲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鬍子忙端了那晚稀粥,湊過去扶起他來,小心的喂著他喝下去,鍾叔真是餓壞了,饒是大鬍子一直說慢點喝,還是幾口就被他喝了個乾乾淨淨,只是喝過之後,人又脫力的躺下,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孫王氏是個硬氣的人,哭也哭過了,便撐著對族長道,“孫大他命不好,死在了外面,牌位的事情還請族長按著族裡的規矩辦,他的屍首不在,就先立個衣冠冢吧,等這位大哥醒來問出他的屍首在哪,如果哪個子孫有能耐就出山去挖了來……”說著又哽咽了。
村長先前受過大鬍子的恩惠,又是自小跟孫大就熟識的,聽孫王氏這樣說自是沒有旁的,只道,“你們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大哥的喪事就由族裡操持吧,你要顧著自己的身子。”
孫王氏擰了擰鼻涕,囔著鼻子道,“族長放心,我這把骨頭,怎麼也得熬到二丫頭嫁出去才死。”這樣一說,二姐又忍不住嚶嚶的哭了起來。
族長和幾個族人跟孫王氏略略的說了一下喪禮的事情,就忙著去安排了,畢竟鄉下人講究入土為安,孫大的屍首雖不在這,魂魄卻也是要回鄉的,若是沒有個墳地居住豈不是成了孤魂野鬼?是以這喪禮是刻不容緩。
大鬍子沒有鬍子以後,這俊俏的相貌也成了杏林村的一件奇事,見過的人背地裡都嘖嘖稱奇,道“那樣一個冷清的性子,又一把大鬍子,還以為是個醜八怪,卻原來長得這樣好,真是看走了眼。”
也有人道,“早知道這樣能看又這樣俊俏,就招到家做女婿了。”
一旁的人笑她,“你家丫頭才九歲,招什麼女婿,怕是自己看上了吧?”
……大鬍子是練功之人,耳聰目名,偶爾聽見這樣的話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畢竟是農忙時間,大家都忙著自己地裡的事,過了一段日子也就不再說了;況且大鬍子雖長得好看,卻仍是愛板著臉,只有對香姐時才好些,一般的人還真不敢湊到他面前去挨凍。這都是後話。
只說第二天一早,大鬍子就跟二叔家的大小子鐵球、村長家的孫鐵根三人合力從半山腰上伐了一顆高大的松樹,連同村裡的幾個壯勞力打成了一口棺材,上漆之後又晾乾,這樣緊趕慢趕,孫大的葬禮在第六天頭上終於進行了。
因為村裡規矩孝子打幡,二叔不顧媳婦的反對,硬是讓年僅八歲的二兒子鐵蛋打了幡,把二嬸氣的在炕頭上躺了兩天;香姐和二姐扶著捧了牌位的孫王氏,後面是八個族裡的壯小夥子抬著的厚厚的松木棺材──棺材裡只放了一套孫大從前常穿的衣裳、一雙舊布鞋。
送走孫大之後,孫家的日子漸漸的平靜下來,雖然大家臉上還是有些哀痛,日子卻是要慢慢過的。只是有個人卻著實讓人犯了難,那就是來送訊息的鐘叔。
鍾叔來時飢寒交迫,又滾了一身泥水,看上去老態龍鍾的,可休息幾日洗乾淨了大家才發現,他其實是個四十出頭、長相頗為斯文的人。知道孫大要辦喪禮,鍾叔稍稍恢復就跟著忙裡忙外,說要報答孫大的救命之恩,因為會算賬,還做了喪事的賬房先生。只是他看到大鬍子總是忍不住起身,他暗暗的說了好些次鍾叔總是記不住。
因為葬禮的事情一家人忙忙叨叨,找墳地、挖墳坑、糊紙人馬紙馬、做孝衣這些雖有族裡人幫忙,卻也讓孫家人忙得腳不離地,是以到了喪禮結束有件事情才被大家注意起來,那就是──鍾叔總不能一直住在孫家吧?
按照鍾叔的話說,孫大救了他一命,他現在無牽無掛,唯一的心願就是幫他照料家人,也好報答他的恩情。可孫王氏哪裡肯依他?只說雖然孫大曾救過他,他已經把他的信帶到了杏林村,錢雖然被土匪搶了(說起這個來的時候孫王氏語氣相當的不悅),但總歸不是他的錯;況且他一個男人家老跟自家聯絡讓人看著不像話,鍾叔死活不肯應,說不願做那無義之人;孫王氏乾脆把他往門外一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