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乎的炕頭上,邊吃菜邊教導大鬍子和香姐過日子的事情。
“那老母雞哪有養在屋子裡的,村裡人都養在外面,也沒有凍死的……”
“胡女婿你也該種上幾畝地,咱鄉下人沒有地就是沒有根基,再怎麼說都不穩……”
“香姐這丫頭肚子還是不見動靜,你也彆著急,我也是成親半年多才懷上的,香姐保不準就隨我……”
“兩個人過日子還是要節省,我們四個人做這樣一桌飯菜,吃不了怪可惜的……”
大鬍子從頭到尾都老實的聽著,王孫氏怎麼說他們就怎麼答應,別說香姐了,就連王孫氏心裡都覺得驚奇,這大鬍子頂個嚇人的臉,誰想到性子卻這樣的好。她邊說邊端詳著大鬍子,越看越覺得,這女婿要是把鬍子剃下去,難保不是個俊俏的小夥子。
心滿意足的王孫氏帶著二姐離開以後,香姐和大鬍子都舒了一口氣,收拾好屋子天已經有些擦黑了。大鬍子燒了一大鍋水,讓腰痠背痛的香姐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等到他也洗完了回屋後,香姐已經迷迷糊糊的要睡覺了。
大鬍子鑽進被窩之後想了想,說道,“香姐,娘說的對,我是該好好打算一下明年了。”
香姐迷迷糊糊的唔了一聲,鑽到他懷裡就自顧自的睡起來,大鬍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將她一樓也閉上眼睡了。
正月初二是回孃家的日子,這一次雞叫兩遍香姐就起了床。大鬍子起得比她還早,在院子裡劈好了早上的柴,香姐洗了把臉就忙活著做了一頓飯,早飯以後兩個人帶著點心去了杏林村。
杏林村本就不大,媳婦女婿又多是本村的人,兩個人回去以後已經是一派熱鬧的景象,有拖家帶口從村東頭走到村西頭的,也有趕著驢車往鎮上走的,還有翻過東山去東邊水壩原、李家村的,香姐和大鬍子走在村子裡沒少收到各式各樣的目光。不過值得高興的事,起碼沒有多少人見到他就撒丫子跑了,香姐心裡暗暗的想。
王孫氏現在對大鬍子這個女婿滿意的緊,今日一早就收拾好屋子等著他們來。到了孫家以後,大鬍子進門就依著杏林村拜年的規矩,跪在堂屋正中間的那塊紅布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說道,“娘,過年好。”
香姐是新媳婦,在大鬍子之後也這樣拜了年。二姐見姐姐姐夫都拜年了也要上前拜,被王孫氏一把拽回來,戳了她額頭一下,“女兒家成親以後才能磕頭拜年,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還是記不住。”二姐揉了揉額頭,把香姐逗笑了。
一家人進了裡屋以後,大鬍子把點心拿了出來,還沒來得及說上兩句話,就聽見一陣驚慌的喊叫,“二孃,二孃,我奶奶摔倒了……”王孫氏跑到門口一看,原來是小虎子,小虎子看到王孫氏和香姐都在,頓時哭起來。王孫氏忙道,“先別哭了,你奶奶怎麼了?在哪呢?”
22、奪魂針
“奶奶在院子裡躺著。”小虎子這樣一說,王孫氏和香姐趕忙拉著他跑了過去,大鬍子和二姐也跟在後面。這些年王孫氏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媽,起早貪黑的幹活種地,香姐和二姐從記事起就經常長在趙奶奶身邊,趙奶奶為人和善,對她們姐妹都很好,見到趙奶奶滿身土的躺在地上,兩個人都哭了。
王孫氏上去就要扶起趙奶奶來,大鬍子忙說,“娘,不能這麼扶。”說罷就上前去,叫香姐和二姐幫忙扶著趙奶奶的頭和腳,平平的抱起她進了屋。街坊四鄰在家聽到小虎子的哭聲陸陸續續的趕來,看著大鬍子連同孫家的人抬著趙奶奶進屋,有的人就說,“這不是吃人的那個嗎,咱們趕緊進去,別讓他把趙奶奶吃了。”
大鬍子全都當做沒聽見。
把趙奶奶放平穩之後,大鬍子拉起他的手就摸起了脈,眾人又一陣議論紛紛,有人趁著人多還擠到前面去看看大鬍子到底長個什麼模樣。
“相公,趙奶奶怎麼了?”香姐抽抽搭搭的說。
“情形不太好,好在還有救。”大鬍子道。
正在這時候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道,“讓開讓開,快讓我去看看。”眾人一聽就知道這是杏林村的孫郎中,他顫巍巍的上前,看到坐在炕沿上把著脈的大鬍子愣了一下,大鬍子忙起身給他讓了地方。
孫郎中顫巍巍的拉起趙奶奶的手,顫巍巍的摸到脈上,邊捋著鬍子邊摸脈,過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道,“給老人準備後事吧。”聽他這樣一講,香姐、二姐和鬍子頓時哭起來。
大鬍子眉頭皺了皺,說道,“孫郎中此言差矣,趙奶奶明明還有活路,為什麼說她沒救了?”
孫郎中在杏林村裡向來都是說一不二,聽大鬍子這樣一說頓時氣得直顫,咳嗽了半天才指著他道,“你懂什麼!看趙大嬸子這脈象浮緩,時斷時續,一見就是中風之症。她痰淤在肺又有心火,三毒攻心,藥石無醫。”
孫郎中這樣一說,眾人不由得搖頭嘆息起來,還有人說道,“老郎中果然是神醫啊。”
大鬍子一言不發,小虎子聽孫郎中這樣說,生怕奶奶死了,也不知道哪來的膽量一把就拉住了大鬍子,說道,“救救我奶奶吧……”香姐也拉著他,說道,“相公,你剛才不是說有救嗎?快救一救趙奶奶吧!”
大鬍子忙像孫郎中抱拳說道,“不知郎中可否帶銀針來了?”
孫郎中見他不信自己說的,氣的哼了一聲,但是在眾人的目光之下,也只得顫巍巍的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個布袋,袋子裡放著十幾枚銀針,大鬍子道,“二姐,快跟小虎子把油燈點上拿過來。”二姐忙答應一聲,跟小虎子去點油燈,眾人都讓看一條路,眼巴巴的看著大鬍子。大鬍子抬頭看了一下眾人,說道,“大家往後退一些。”
眾人一聽趕忙往後退,大鬍子這些年在杏林村的“積威”可不是說著玩的。
大鬍子讓香姐攥了塊乾淨的手巾給趙奶奶擦了臉,脖子,手,油燈來了以後他放在炕沿上,用火烤著銀針頭,一根一根的全烤過以後,他對眾人說,“再退後一些。”眾人趕忙又呼啦一下退了幾尺,大鬍子深吸了一口氣,手起針落,以眾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將十幾根銀針分別插在趙奶奶的頭頂上、喉嚨上、雙手,等到他一停孫郎中第一個抽了一口氣,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大鬍子,說道,“奪魂針?”
大鬍子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孫郎中哎呀一聲,就躬身像大鬍子鞠了個躬,大鬍子連忙扶住他,孫郎中道,“我當年隨師父學醫的時候曾聽他說過一次,沒想到有生之年能見到奪魂針的傳人,真是吾之大幸啊!”
正在說著忽聽到一陣咳嗽聲,趙奶奶竟然緩慢的睜開了眼,大鬍子連忙將她脖子上的銀針拔下來,扶著她半坐起來,伸手在趙奶奶後心的位置一拍,趙奶奶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痰,隨後又被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