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交杯酒,又看了看進了屋的大鬍子,扭著衣角小聲道,“交杯酒還沒喝……”
大鬍子順手拿起剪刀放進櫃子裡,道,“你胳膊傷了,不能喝酒,改日再說吧。”
“這……”香姐一臉驚訝的看著他,從來還沒聽說過洞房花燭夜不喝交杯酒的,在杏林村乃至青山鎮上,就算是再窮苦的人家都會打一壺酒在這晚上喝,都說喝了交杯酒才算真正的夫妻,她的認知裡從來沒有“今日喝不了酒所以交杯酒可以過幾日再喝”這個道理,心裡也不由的一緊,難不成大鬍子嫌棄自己被土匪搶過?她咬了咬嘴唇,不知道為什麼因為這個想法心裡悶悶的。
“好了,睡吧。”大鬍子看了看她,香姐聽到這句話渾身的汗毛一豎,睡覺的意思是要生娃娃嗎?趙奶奶前幾日關了門說男人跟女人成親,就是一起睡覺,男人把娃娃揣在女人肚子裡,女人就能生娃娃了。可究竟怎麼個方法也沒說,只道是疼一下就放進去了。她的手臂本來就很疼,又擔心大鬍子把娃娃放進來的時候更疼,那塊白布可不就是接著那血的?香姐腦門上都出汗了,只怯怯的看了看大鬍子,抖著聲音道,“是。”
6、小夫妻生活
那模樣簡直跟待宰的羔羊一個樣,大鬍子看著心裡又氣又想笑,還有一番別樣的滋味不可名狀,只能放柔了些聲音道,“好了,今日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覺吧。”又道,“你睡在炕頭吧。”
“哦,好好……”香姐趕忙脫了鞋爬到炕頭上,拉過被子就將自己蒙上了。大鬍子見她把自己圍得只露出一雙眼睛,咕嚕嚕的瞄著自己,不由得心裡一熱,轉身吹了蠟燭,只在她看不到的時候嘴巴一扯,無聲的笑了,隨後也上了炕。
夜色安靜,兩個人的被窩只隔著一人的距離。香姐如同揣著一直小兔子通通的跳個不停,只要大鬍子的被子一響就抖一抖,說什麼也睡不著了。大鬍子一直悄不聲兒的躺在旁邊,既不打呼也不說話,不知睡著了沒有,也不知道會不會今晚上就把娃娃放進去。
“還沒睡?”身邊傳來大鬍子的聲音,香姐嚇了一跳,抓著被子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大鬍子又說,“你的手受傷了,好好睡才長得快。”
香姐這一聽終於鬆了一口氣,不禁暗暗的感激孃親想了揣剪刀這麼好一個主意。她本就是心思淺的人,這一鬆快沒一會兒就睡了。大鬍子聽著她綿長安靜的呼吸聲,也閉上了眼。
第二日雞叫頭遍的時候,香姐就披上衣裳起了身。她在家裡下地的時候就是這個時候起,如果不下地都是雞叫第二遍才起,不過孃親跟她說了,做媳婦不比做姑娘,要趕在相公起身之前把飯菜做好才算賢惠。
隔壁的大鬍子安安靜靜的躺著,王孫氏晚上睡覺的時候打的呼嚕就很響,本以為他這樣壯的漢子肯定鼾聲如雷,誰想到一晚上都沒什麼聲音。天色還暗的緊,香姐藉著微微的晨光湊近看了看大鬍子,出乎她的意料,如果不看大鬍子他的眉眼也算清秀,那眼毛比自己個兒的還要密還要長,正在看著大鬍子眼皮一動,她趕緊翻身下了床,頭也不回的出了屋。
她走以後大鬍子睜開了眼,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一大片鬍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昨晚上穿衣服睡得覺,一出屋子就懂得一個哆嗦,香姐搓著手哈了兩口熱氣,趕忙走進柴房裡。彎下身子正要抱柴火,忽聽得身後一個聲音,“怎麼這麼早?”
香姐嚇了一跳,只看見柴房門口站著一堵牆似的黑影,忙說,“相公,你也起了?”
“嗯,你快進屋去,我來抱柴禾。”大鬍子說罷就進了柴房,香姐順從的回了屋,片刻之後大鬍子抱著一大堆柴禾進屋,道,“天氣太冷,今天多燒點柴禾取暖。”
“好。”香姐掀開鍋蓋加了兩瓢水,還要淘米就被大鬍子按住了,“你的手不要碰水,我做吧。”
“那我做什麼?”香姐不知所措的站在一邊,大鬍子見她怯生生的站在一邊,忙說道,“你再睡會兒,反正今日也沒什麼事。”說罷就拿著一隻碗去淘米。
滿心想做一個賢惠媳婦的香姐只幫著點著了一灶火就無事可做了,進屋轉了一圈,過一會兒拿著一件獸皮製的冬衣出了裡屋,問大鬍子,“還有獸皮嗎?”
大鬍子看她手裡拿的衣服,問道,“還有一塊,拿這個做什麼?”
“肩膀都破了,我也沒事做,給你補一補。”香姐說著就要回屋,大鬍子忙說,“等一下。”轉身出了屋,沒一會兒外面就想起砰砰的聲音,等他再進屋的時候手裡拿著一隻小木墩,進屋找了一大一小兩塊獸皮,小的給香姐,大一點的墊在木墩上,放在灶臺旁邊,說道,“你在這裡補吧,暖和點。”
香姐答應一聲坐在了旁邊,就著火光補起衣服來。她的手藝很不錯,可惜手上沒有力氣,不過等到屋子裡瀰漫起米香和臘肉香的時候,總算是補好了。她咬掉線頭站了起來。
誰知臘肉的香味實在饞人,昨日就沒吃飽的香姐站起身來肚子就咕嚕一叫,嚇得她臉一紅,趕緊瞄了一眼大鬍子。只見他氣定神閒的看著火頭,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7、媳婦真難做
大鬍子掀開鍋蓋看了看,說,“冬天也沒有什麼菜,一會兒我去抓魚。”
“這時節水塘都凍了,怎麼捉魚?”香姐忍不住問道。
“很好抓的,你要想看可以跟著我,”大鬍子道,又正色說,“不過你的手臂還不能挨凍,改日再跟去著吧。”剛剛躍躍欲試的香姐頓時蔫了下來,大鬍子見狀不由得暗笑,神色也輕鬆了很多,道,“先吃飯吧。”香姐嗯了一聲,把衣服給他看了看,“剛好這兩塊獸皮是一個顏色的。”大鬍子見那針腳又細又密,藏在獸毛下幾乎看不出,忍不住誇了她一句,“好手藝。”香姐羞得臉又紅了。忙把皮衣帶回來屋子裡放起來。
吃過飯以後,大鬍子又虎著臉攔住要收拾碗筷的香姐,只說待她手好了自然讓她做,然後就手腳麻利的把桌子收拾好。進屋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張火紅的狐狸皮,“天冷,你給自己裁件皮衣吧。”
“啊呀,是火狐皮!”香姐吃驚的接過狐狸皮看了又看,忍不住道,“這樣漂亮的狐狸皮要是送到鎮上能賣到一兩多銀子吧?我不穿了,咱們還是賣了買些米麵的好。”
“家裡的米麵自然是足夠的,你只需給自己裁了衣裳便可。”大鬍子聲音一大,香姐又嚇得蔫了,他心裡暗暗嘆了口氣,放柔了聲音道,“你是我媳婦,我自然不會短了你的吃喝。”香姐抱著狐狸皮點了點頭,心裡一陣委屈。自己本是要賢惠一些省些家用,沒想到又讓大鬍子生氣了,這個媳婦可真難做。
片刻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