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有第二回、第三回……,他了解皇后的性子,唯有讓她心裡舒坦了,才會不再計較。
好在這回只是做戲,兒子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這雙腿自是無礙,不過是對外聲稱摔斷了腿,需要休養。只是這事兒說起來也是萬分驚險,若稍有不慎,兒子出了什麼事兒,他那日後該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妻子交代?
陸琮面色如常,端著一副安靜內斂的模樣。榮王也是個五大三粗的男子,此刻不曉得該如何同兒子相處,只瞧著兒子懷裡熟睡的小璨璨,才道:“我將璨璨抱出去,你好好休息吧。”
說著便彎腰欲去抱這小糰子。
榮王的手剛剛碰著這小糰子的胖胳膊,卻聽陸琮道:“沒關係。”他頓了頓,繼續道,“……爹爹你出去忙吧,我會照顧表妹的。”
榮王一聽,抬眼瞧著兒子認真的神情,笑著收回了手,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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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姜令菀特意讓自家孃親煲了湯,打算好好給陸琮補補身子。
她正同陶嬤嬤進了陸琮的院子,哪知這小胖腿剛熟門熟路跨進去,便見院子外頭站著一個穿著紫袍、戴著金冠的小少年。
姜令菀一見是太子,胖嘟嘟的小臉上笑意立刻凝結了起來。
太子恰好抬眼,也瞧見了不遠處穿著一襲淺綠色襦裙的胖糰子。他見這胖糰子一雙水霧霧的大眼睛呆呆愣愣看著自己,不禁蹙起了眉頭。
姜令菀身後跟著的陶嬤嬤則是嚇了一跳,趕緊扶著自家六姑娘屈膝行禮。
畢竟這太子,是斷斷得罪不起的。
太子見這胖糰子一臉的警惕,不禁讓他想起那日在馬場的糗事來,小臉越發陰沉了幾分。他望著這糰子,道:“孤有這麼嚇人嗎?走過來一些。”
雖說這太子不過是個九歲男娃,可想起他對薛嶸做的事兒,姜令菀便覺得太子對於男女之事恐怕比一般同齡的孩子要了解的多。要不然……也不會才九歲就想著定下太子妃了。上次是太子認錯了人,誤打誤撞讓薛嶸受了委屈。這回她遇見了,也不曉得這太子會弄出什麼么蛾子了。
反正他若是敢親她,她就、她就……
姜令菀一張粉嫩嫩的包子臉擰了擰,無奈道:她又能如何呢?
太子見這胖糰子小步小步挪著小身子,一副他會吃人的模樣,索性走了過去,見她要往後面退,便淡淡道:“你放心。你是陸琮的小媳婦兒,孤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咦?
姜令菀聽了愣了愣。
可不得不說,這太子的稱呼實在是太對胃口了。
姜令菀嘴角一彎,大眼睛細細打量面前這個比她高出許多的太子,這麼一瞧,彷彿立刻順眼了一些,畢竟這太子也生得一副好相貌。她想了想,才小聲開口道:“太子殿下,你是來看琮表哥的嗎?”
昨日她在陸琮的懷裡睡著了,可之後榮王一來,她便醒了。
從榮王和陸琮的話語中,她可以推斷出陸琮這次受傷不是偶然,而今日見太子來探望,那原由自是不難猜想了。皇后寵溺太子,也虧得太子性子單純爽朗沒有被寵壞,那日陸琮贏了太子,以皇后斤斤計較的性子,如何能放過陸琮?
而且,上輩子她可是聽說皇后未出閣之前,愛慕的人是榮王呢。
大抵是她那會兒日子過得太悠閒,便對這種事情尤為好奇,特別是這種風流韻事兒,一聽到就兩眼發亮。不過這種事情也不會空穴來風,而且以榮王的容貌氣度,到如今都是一個儒雅翩翩的美男子,更別說是年少風流的時候了,不然也生不出像陸琮這般俊朗無雙的兒子來。
因著這一層,這皇后自是越發不待見陸琮了。
只是這回的事兒也的確是委屈陸琮了,是以她對皇后實在是喜歡不起來——誰叫她針對她的小夫君呢。
太子此刻的表情有些便扭。
他年紀雖小,可這回陸琮會出事兒、為何出事兒,他心裡再清楚不過了。這種類似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如今擱在陸琮的身上,他倒是覺得越發愧疚了。可太子是個好面子的,如今人都到院子門口了,還不許別人驚動,自個兒又不敢進去,當真是矛盾至極。
太子道:“陸琮他……怎麼樣了?”
姜令菀曉得太子是個便扭的孩子,對陸琮其實很關心,想了想便表情難受道:“琮表哥腿都摔斷了,臉上也有好多傷,可嚴重了,聽大夫說要好久才能走路……”說著便擰著一張肉包子臉,彷彿陸琮真的傷得這般嚴重似的。
如此一來,太子越發是自責不已,更不敢進去了。
他道:“那……那我讓御醫過來給陸琮瞧瞧。”
姜令菀搖搖頭,道:“琮表哥的爹爹已經請了很厲害的大夫,據說比宮裡的御醫還要厲害……”小女娃的聲音綿綿軟軟的,聽著讓人覺得很舒服。她頓了頓,大眼睛裡染著笑意,儼然是小女娃的天真無邪,道,“太子是來看琮表哥的嗎?”
太子立馬反駁:“孤才不是!”
他垂了垂眼,輕咳一聲,之後又喃喃道,“大不了孤以後再也不和他比試了……”說著對身後的元茂道,“元茂,咱們回宮。”
姜令菀瞅著太子匆匆走了,心下便道:當真是個便扭的孩子。
只不過,若是太子以後再也不同陸琮比試了,那皇后也不會平白無故再來找陸琮的麻煩吧?
這麼一想,姜令菀的心情便好了許多,一張小臉也燦爛了起來。
她提起裙襬就朝著屋子裡走去,進臥房朝著榻上一望,發現榻上的被褥掀開著,上頭壓根兒沒人。
陸琮呢?
姜令菀蹙了蹙眉,而後朝著淨室走去。
一走進淨室,便聽得一陣嘩嘩水聲,姜令菀抬頭看著面前的陸琮,見他背對著自己,正站在恭桶前……
☆、第0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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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城的冬日總是格外的冷,眼看都開了春,這春雪仍是沒完沒了下個不停。昨兒夜裡剛下過一場大雪,如今院子外頭,紛紛揚揚的清雪厚厚鋪了一地,像條毛絨絨的毯子,踩上去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一大早,東院的下人便穿著厚厚的棉衣、拿著掃帚掃著積雪。
今兒周氏穿著一身柿子紅撒金紋荔色滾邊襖,梳著寶髻,身材依舊窈窕勻稱,饒是這略顯臃腫的襖子彷彿也難掩她的天香國色。此番一張俏臉膚若凝脂、白裡透粉,跟個剝了殼的雞蛋似的,當真如春日水嫩嫩的嬌花,偏生這嬌花並非看上去那般柔弱,柳眉間透著世家貴婦的雍容華貴,叫人不容小覷。
周氏進了屋子。
屋內的丫鬟行了禮,撩起簾子將周氏迎了進去。
臥房內燒著地龍,此番暖意融融的,與外頭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教人覺得舒服的不得了。周氏瞧著弦絲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