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幾句丁莊吧。
丁莊座落在從東京到溈縣的馬路南,莊裡統共有著三條街。東西一條街,南北兩條街。兩條街裡一條是新街。要沒有那新街,丁莊的街就是規正的"十"字形,有了那新街,街形就成"土"字了。我爺從新街走出來,到二叔家裡悶悶坐一會,就回學校了。往莊南,一里半的路,那兒原來是一座關公廟,學校在那廟的偏房裡,關公就在正堂裡。丁莊人想發財都到正堂去上香,上了幾十年,末了還是賣血掙了錢,也就扒了廟。不信關公了,信著賣血了。
信著賣血了,也就蓋了這所新學校。
蓋了新學校,爺爺也就常住學校了。
十幾畝的地,在平原的曠野上,壘了紅磚花圍牆,在面東最上的地方蓋了兩層樓,樓窗上裝了大玻璃,門口寫了"一、一班","二、一班","五、一班"的木牌子,校院裡豎了一個籃球架,大門口的鐵門邊上掛了"丁莊小學"的木牌子,這也就是著學校了。學校裡除了爺,還有數學和文體老師兩個人。兩個人都是年輕人,外莊人,一聽說丁莊有了熱病就不來教書了。
再也不來了。
死也不來了。
學校裡,就只剩著我爺一個了,守著學校的門窗、玻璃、桌椅和黑板,守著丁莊和平原上熱病滿地的苦日子。
學校裡,到現在都還有新磚新瓦的硫磺味。在這秋深的半夜間,硫磺味比莊裡的新街還要濃。爺爺每次一聞到學校新磚新瓦的硫磺味,他心裡的燥就會靜下來,就會想起許多的事。這時候,黃昏過去了,平原上的靜,川流不息的靜,把學校包圍著,像霧從學校漫了過去樣。爺坐在校園中間球架的底座上,仰頭望著天,讓秋夜的潮氣從他臉上滑過去。他有些餓,去溈縣一天只吃了一頓飯。因為餓,心裡有些慌。因為慌,心裡便如繩子勒著樣。細繩子,每勒著疼一下,他的肩膀就跟著抖上一陣兒。
Loading...
未載入完,嘗試【重新整理】or【關閉小說模式】or【關閉廣告遮蔽】。
嘗試更換【Firefox瀏覽器】or【Chrome谷歌瀏覽器】開啟多多收藏!
移動流量偶爾打不開,可以切換電信、聯通、Wifi。
收藏網址:www.peakbooks.cc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