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憂鬱症,最後不堪其負,還是走了絕路。小春十五歲那時候也不安寧,聽說是和一個男人……”老爺子看他一眼,禾晏始終冷著臉。“她媽媽走後,小春一度情緒崩潰,她始終覺得是她把媽媽害死的,寶卷怎麼勸,把她媽媽的病歷展給她看她也不信……”
沉默了會兒,禾晏起了身,“我和元小春以前住的那地兒,之後,她去住過沒有。”背對著他父親,禾智雲也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說,“出事後,小春就和我們家,斷了……”
禾晏走出去,老爺子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小晏啊,你這要不是對小春愛之深……希望這次‘找回小春’的同時也叫你清清楚楚找回自己的心……”
事實,這也是出事後禾晏歸來第一次回到他們曾有的家。
鑰匙開啟門,
陽光透過窗簾,一束帶著灰霾的光線直落在腳邊。
什麼都沒動,
禾晏手裡還拿著鑰匙,在整套房裡走了一圈。
廚房,冰箱裡的食物早已腐壞,卻一看擺放,都是他的習慣。只除了兩格格外刺眼,一格全是牛奶,長短寬窄的盒子亂放一氣;再就是一格,全是零食,塞得滿滿的。禾晏心想,平常估計她也就動這兩格,充分說明她十指絕不沾醬醋油,堅決不下廚!再看廚房各處擺設,也證實如此,都是他的習慣他的喜好。
衛生間更是這樣,
禾晏有絕對潔癖,對潔具、毛巾甚至洗漱用品都嚴謹且親自打理。
這也在這個家有明顯表現:除了客衛,他自己的衛生間,包括她房裡的衛生間收撿的都是他的風格!說明,曾經,連她的衛生間都是他在親自打掃……禾晏拉開她衛生間馬桶旁第二格小櫃,果然裡面全放著她的衛生巾,一看牌子,和他那天問的一模一樣……
禾晏在她房裡轉了一圈,
這裡是放內衣的吧,開啟,就是!
這裡放首飾,彎腰拉開門一看,就是!
就是這麼神!
她什麼東西放在哪裡……禾晏憑感覺一試,全對!
這個家處處是他自己的影子,
處處,也是她的影子……
回到自己房間這頭,
禾晏本能地放鬆下來,
脫去外套,掀開床罩,禾晏坐了下來,
兩手叉腰,他看了看這三套間房的每一處,得怪他有好記憶,即使被抹去了,多瞧一會兒似乎慢慢也有了感覺……本性難移,禾晏一直相信這個理。縱是老天把他的記憶全部抹去,重頭來過,他還是會走一樣的路,絕不朝秦暮楚,朝三暮四。所以,很多東西,禾晏一旦認定下來,一定就是一輩子了,變不得,改不了……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書房,
他相信,那裡一定是他最長呆的地方,
那裡,也一定有許多能解決他疑惑的東西在……
☆、51
房間不大,頂頭一扇小天窗。
開了燈,光線很溫馨,
半屋子白布娃娃,半屋子照片。
白布娃娃腦門兒上寫著“春”,照片全是元小春,從她15歲至今……
這些,禾晏都來不及細看,
此時,他坐在這張十分舒適的軟布靠椅上。手邊兒,有半人高的日記本,翻開來看,也許,文字的力量更震撼人心……
從最下邊兒一本翻起,
第一頁。
他寫了四個字,“石榴裙下。”
第二頁,開始記錄日記。
“**年3月18日,陰。
步行去二中,在門口看見了她。”
這是第一篇。
“**年3月19日,陰。
她獨自回家。身後至少有四個男孩兒跟著她。”
“**年3月20日,晴。
梅里亞說給她買了新皮鞋,可她今天上學穿的球鞋。”
一開始每天的話語都很短,但一天都沒有間斷!是的。半人高的日記本沒有一天間斷,看了下最後一篇的日子,就是槍案發生的前一天。
第一本里,字跡都很端正,看來那時候他在摹顏真卿的楷。
只有一天,特別潦草,
“**年4月20日,小雨。
還沒找到。”
第二天的字跡就恢復優雅的楷體了,
“**年4月21日,小雨。
昨晚十點過十分她跳了下去。10.10。那人的生日吧。”
第二本的前頭一大半語言都很少,從10月15日開始,字跡明顯多起來。
“**年10月15日,陰。
梅里亞死了。”
這之後。16日開始就是一整面一整面的記載了。
非常詳細,
梅里亞的身世,
梅里亞對他說過的每句話……他的記性真的很好。
以及他自己的想法……
每篇詳盡描述之後,一條很直的線下……他從小畫圓畫直線都是一筆而就。比圓規差不離,比直尺直。……還是會有她的當日訊息。
比如16日這天直線下寫著:
元寶卷在殯儀館用手銬把元小春和他自己拷在一起。我覺得這樣很好,可以保證不出事。可惜他家親友一來,抱著元小春哭,說孩子手都箍出血了。解了。
晚九點,元小春還跪在殯儀館裡。
九點四十五,不見了。
殯儀館離江邊很遠,十點過十分她趕不過去。
我在周邊跑了一圈,不見人。排除撞車。
十點過五分我跑上天台,
她正在翻越欄杆,我把她抱了下來。”
看到這裡,禾晏有些頭痛,起身去廚房燒了點開水,
燒水的時候,他兩手撐在案板上,低著頭一直合著眼……
泡了杯茶,端進去,坐下來,繼續看。
數了下,她母親“頭七”的七天裡,一天有兩個“十點過十分”,上午一個,晚上一個,她至少企圖自殺十四次。
七天後,也就是10月21日這天,他這樣寫道:
“我對她說:鬼門關關門了,等你父親死後‘頭七’你再試試自殺吧。
……
她的吻技很好。”
禾晏沒想到這樣靠坐在軟布沙發裡看這些日記,用了三四天。
飯菜是人送上來,
他也會偶爾運動運動,站在陽臺上抽根菸,望望遠。不過有了個壞習慣,每到十點過十分,就想看看鐘。
家裡都是灰塵,他也躺不下去,又想把日記看完後再做家務,反正他也睡不著,想閤眼養養神就靠在軟布沙發上眯一下。
第六本,也就是記錄到元小春十七歲,
“**年2月6日,大雪。
除夕夜,零點,外面都是鞭炮聲。
我進入了她。
她說,你怎麼這麼生澀,又不是第一次。
我說,你倒是身經百戰,浪一點呀。
她開始哭,說我揭她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