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不是去醫院?”
汽車正向城外行駛。
“不是。”賀蘭靜霆淡淡地回答。
“那你去哪裡?”
“我家。”
“你家?為什麼要去你家?”
“你不是要採訪我嗎?”
“我……我……”皮皮狡辯,“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採訪你?”
“撒謊是一種能力,需要練習。”
讀過訪狼手冊的人都知道陌生男人的家絕對去不得,可是,鑑於自己寫了三年多的思想彙報都沒被黨組織接納,皮皮認為,陌生男人和陌生的先進工作者,是有本質區別的。
過了一會兒,皮皮忽然問:“既然你的睛睛看不見,你靠什麼開車?”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的眼睛看不見?”
“早上的時候。”
“早上?早上我沒見過你。”
“賀蘭先生,雖然你可能是訓練有素,撒謊還是撒謊。”
他輕輕地哼了一聲,繼而無聲無息地笑了,“是的,我有日盲症。白天看不見,晚上看得見。”
嗯——皮皮心中微微有些詫異。她覺得一個人如果白天什麼也看不見,多少會覺得有點痛苦,或者鬱悶。可是她沒從賀蘭靜霆的話音裡聽出一絲的落寞,好像他天生如此,不必遺憾。
“日盲症?醫學上有這種病嗎?”
“就是夜盲症倒過來。”
“哦——”
“你覺得好些了嗎?”他又問
“沒有。”
她怔怔地望著窗外。
雪早已停了。夜很黑,天空卻是暗紫色的。清輝中的一輪素月,好像一片懸浮在冰茶中的檸檬。遠處的山巒飄著白霧,白雪裹住的樹枝閃著珊瑚般的熒光。汽車正在以一種意想不到的高速向城外的山區行駛,速度之快,近乎滑翔。關皮皮對這座城市非常熟悉,熟悉到好像這是自己的第二個身體。城市的中央滿布著餐館、酒吧、舞廳、歌劇院、體育場和名目繁多的娛樂會所,是慾望的中心。越過十幾道立交橋,到達城市的邊緣,燈光少了,車輛少了,一切迅速安靜下來。在那裡,有販毒、有打架、有搶劫、有各式各樣的罪惡交易,充滿了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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