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慾望在夢境中得到淋漓盡致的釋放。
而路漫漫確定他睡著之後,悄無聲息地從屋子裡溜出去。
她知道傅寧一定在附近等著自己。
早在她猜到傅寧在自己身上裝追蹤器的時候,她就預料到了這一天,傅寧很有可能發現自己從始至終就在欺騙他,這種時候,自己繼續扮演零顯然是一條死路,她不可能再透過“零”來得到他的信任。
怎麼辦?
如果不搞定傅寧,他完全可以將自己的所有努力全部毀去。
有沒有可能先把他拉入自己的陣營,等最後再解決他?
這是路漫漫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解決方案。
六六是傅寧創造的,他本來就應該和自己屬於同一陣營,現在不過是把這個事實提前了而已。
她可以拿出部分的真相,換取他的支援。
今天一見到傅寧,她就知道,他和自己有著同樣的打算。
否則,他不會在猜到自己拿他刺激霍華德之後,還默不作聲的繼續配合自己演戲。
唔,說到這裡,還得謝謝他的藥。
雖然自己閉著眼看不見,但是六六可是清楚的檢測到他拿藥罐的時候,手上戴著隱形的隔離手套,接藥瓶的霍華德卻沒有。
藥物應該是接觸面板起效,和之前用在自己身上的相比,顯然又有了長足的進步,不僅能使人精神鬆懈,根據霍華德的反應,應該還有致幻的作用。
他現在正沉浸在美夢中醒不過來吧。
現在已經很晚了,即使是全都是夜貓子的九坪,也陷入了難得的安靜之中。
路漫漫像一隻習慣生活在黑暗中的黑貓,悄無聲息地走在街道上。
傅寧走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自己應該去哪兒找他呢?
路漫漫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轉圈,將傅寧走的時候說的那句話翻來覆去的進行排列組合,還是沒有得到任何線索。
看來那句話包含暗語的可能性被排除了。
晃到今天發生“流血事件”的地方,路漫漫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但是讓六六探測了一圈,還是沒有。
路漫漫乾脆往旁邊的大石頭上一趴,一個人鬱悶。
路漫漫:“大順,你說,你爹是不是神經病,他明明就是讓我去找他的意思,怎麼會不留下任何線索呢?”
六六:“……”
路漫漫:“算了,我不應該強系統所難,畢竟是你親爹,不好說他壞話。我瞭解。”
六六:“……”
路漫漫看了會兒月亮,突然靈光一閃。
誰說傅寧沒有留下線索的,她竟然把最明顯的線索給忽略了。
路漫漫:“順兒,傅寧扔給霍華德的那瓶藥叫什麼,產地是哪裡,主要成分是什麼?”
那瓶藥中有一種促進細胞分裂的生長因子,是從一種樹中提煉出來的,這種樹極為稀罕,九坪附近只有一個地方有。
那裡距離這裡並不遠,半個小時足夠她過去了。
路漫漫果然在那裡找到了傅寧。
飛機停在旁邊的空地上,支了一個帳篷,但是他並沒有在帳篷裡,反而躺在外面的草地上,地上鋪了一張防潮墊,頭枕著一本厚得足以當兇器的書,看著像是睡著了。
路漫漫剛走近,六六就提醒她,底下繞了一圈防護網,任何東西靠近就會激發。
路漫漫不能暴露六六的存在,當做不知道繼續往前走,剛走兩步就踏入了一張紅色的鐳射網中。和之前在實驗室裡阻止李格非帶走“漫漫”時出現的那種鐳射網一模一樣。
觸發了傅寧佈下的機關,他應該醒來的,但是他依然“睡”得香甜,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
路漫漫過不去,知道他還在生氣,忍不住再次腹誹,使性子的男人。
她乾脆席地坐下,反正一時半會兒霍華德醒不過來。
路漫漫曲起一條腿,手搭在膝蓋上,側著臉打量他。
他沒脫衣服,襯衫褲子皮鞋穿得整整齊齊,上方的樹枝上掛了一盞小小的燈,應該是充電的,光線很柔和,照得他五官更加分明,尤其是鼻樑,從側面看弧度非常好看。
路漫漫等了一會兒,見他還是沒有起身的意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男人嘛,偶爾使使小性子,自己哄哄沒關係,但是把自己晾這麼長時間就有點兒過了啊。
她撿了一顆小石子扔過去,準確無誤地穿過網縫,砸到他的鞋面上。
她人過不去,石子兒還能過不去?
沒反應。
繼續。
小腿、膝蓋、大腿……
還沒反應啊。
路漫漫掂量著最後一顆小石子,笑吟吟說:“傅教授,再往上我怕我準頭不行,砸得不是地方。”
至於那個不是地方的地方是什麼地方,不用她明說,傅寧絕對懂的。
傅寧當然懂,他根本沒睡著,一直在等她。她來得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快,真聰明,這麼快就想到了自己留下的暗號。
傅寧本來想和她“開誠佈公”地談談的,但是沒想到,這人一來就開始調戲自己。
她以為她還是“零”嗎?
可笑。
傅寧忍無可忍地睜開眼,漆黑的眼珠斜了她一眼,視線冰冷,充滿威脅。
路漫漫讀懂了他眼中的威脅。他在說:你試試,信不信我把你切成肉塊。
路漫漫一點兒都不信傅寧會下手,當他知道自己在欺騙他,但是好感度卻沒有下降的時候,她就知道,現在的自己比“零”更讓他從心底裡滿意。
“零”已經是他最完美的造物了,比“零”更讓他滿意的自己,他怎麼可能下得了手毀去?
傅寧對完美的痴迷沒人比自己更清楚,只要自己不“退化”,他永遠狠不下心毀滅自己。
不過,這時候還是給他點面子吧。
手中的石子兒被隨意地擲到鐳射網上,撞上鐳射線,立刻被切成兩個光滑的鏡面。
她的臉上露出後怕,然後開口:“傅教授,這個鐳射網也不能保證安全,如果遠處有人槍擊,這網擋不住子彈的。”
她的臉上掛著奇異的微笑,像是屈服,又像是引誘。
傅寧看著她,眼神冷漠,也不知道是沒想起來零為他擋槍的事兒,還是想起來了卻無動於衷。
一隻狡猾的狐。
防護網遽爾消失。
兩個人首次以一種絕對平等的方式對面坐下,她不再是他手中的試驗品,他也不再是她仰慕依戀傾盡所有保護的人。
他們是對手,很快也將成為隊友。
路漫漫心裡突然竄起一股奇異的興奮,她一直在發愁,“零”已經如此優秀,但是在傅寧眼中,她依舊只是他創造出來的試驗品,對於一個試驗品,怎麼可能會給予尊重和信任。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誰是最瞭解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