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索性我就將話說開了,我一日沒有找回流君,就一日不會將庭哥兒交給任何人,您儘管上朝請旨,看看聖上會不會準。”他又壓低聲音道:“你認為聖上還會准許阮家人入朝為官?出人頭地嗎?庭哥兒如今是罪臣之子,最安全的只有跟著我,衣食無憂,碌碌無為。”
裡間有什麼杯盞倒在桌子上的聲音。
杜太醫的女兒杜寶珞低低道:“許姐姐,你喝太多啦……不要再喝了,會醉的……”
謝紹宗一驚,看向裡間,許嬌在?他又看裴迎真,裴迎真坐在那裡不動聲色的對他笑了笑。
剛才那些話……許嬌全聽到了?
那酒意一下子衝上頭,他扶著桌子起身就朝裡間走去。
杜太醫和崔老侯爺都是一驚,呵了一聲要去攔他,卻已是晚了。
謝紹宗已推開那扇畫屏,裡間的女眷嚇了一跳,杜寶珞嚇的縮在了阮流君的身後。
謝紹宗就在那燈色昏昏的畫舫中看到阮流君醉意醺醺的坐在那裡,將最後一口酒喝盡,抬頭對他笑了,那笑又冷又譏諷,她的眼睛是亮的,被酒意醺的眼角發紅。
她開口道:“謝相國,你如此無禮可是沒有人教過你?”
他腦子一懵,腦海裡反反覆覆的全是第一次在國公府見到阮流君,她倨傲的眼神,小小年紀盛氣凌人的問他,‘你是何人?如此無禮可是沒有人教過你規矩?’
她那時以為他是府中新來的下人,他出身寒門,一身窮酸,以至於後來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向他誠懇道歉的時候,他誠惶誠恐。
是她嗎……是她嗎?
謝紹宗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請許姑娘借一步說話。”拉著她就將她拽了起來。
阮流君被拽的一踉蹌,一桌子的女眷嚇傻了,杜太醫的夫人忙道:“相國大人你這是做什麼?”忙要扶阮流君。
阮流君卻已被謝紹宗連拖帶拽的拉出畫舫的側門,夜風冷冷的兜了她一臉,她酒意醺醺就是一激靈,掙不開就被謝紹宗拉到了甲板上。
“是不是你?”謝紹宗緊抓著她,盯著她,想從她身上看出一丁點的蛛絲馬跡,“你是她對不對?你根本不是什麼許嬌是不是!”他伸手要去往阮流君臉皮上摸,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長這個樣子。
阮流君抬手抓住他的手,盯著他笑了,“原來謝相國也有如此失態的時候。”
謝紹宗腦子裡嗡嗡作響,不知是醉了還是失了理智,他找了那麼久,找到幾乎要絕望,他懷疑了那麼久,暗中調查了那麼久,可是始終找不到證實她就是阮流君的證據,但她又是如此的像,那種感覺……他無法與旁人言明。
“是不是你!”他抓著她的手腕發顫,他突然從懷裡掏出幾封信,擺在阮流君眼前,“這個筆跡是你,是你,我認得……”
那是……她寫給許榮慶的信!怎麼會在謝紹宗手裡??那些信,她有些是仿照了裴迎真,可後來就懶得仿照了,想著許榮慶也認不出字跡,他甚至連自己妹妹的字跡都不認得。
“流君是你對不對?”謝紹宗眼眶被夜風吹的發紅,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攥斷,語氣又低又哀求的問她。
阮流君盯著他忽然冷笑了一聲,這個人利用她,陷害她,害得她家破人亡一無所有,如今又這般動情了。
阮流君理解他方才話的意思,讓她心寒的是他從頭到尾考慮的都是利益最大化,從來沒有考慮過那是她的父親,是她的親人,他讓她親手害死了自己的父親,還說為了保全她和庭哥兒,在他眼裡她的所有感情都是可以為了利益被踐踏的。
“我不是她,但我知道她在哪裡。”阮流君低低道:“謝相國想知道她在哪裡嗎?”
謝紹宗抓著她的手不知她那話什麼意思。
阮流君聲音又輕又嘲諷,“你一輩子也別想知道。”她身後是飄飄蕩蕩的湖水,只要一失足就能墜進去,她在那一刻想,掉下去吧,和謝紹宗一起掉下去,死不了但纏住他,嫁進他的府門,讓寧安痛苦,讓庭哥兒依靠,讓他日日猜測她究竟是不是阮流君,她可以學著宋元香那樣下毒,或者等他睡著了殺了他,燒了他的宅子和他同歸於盡……和他糾纏到底,不死不休。
誰也別想好過。
酒意讓她熱血沸騰,她抓著謝紹宗的衣襟往後就是一仰,那湖光水色倒映在她眼裡,她恨極了,就這樣誰也別想好過!
可在一瞬間,又一隻手猛地就抓住了她,她聽到裴迎真呵了一聲:“鬆手!”
不知是在呵她,還是呵謝紹宗。
她只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她被人猛地拉了回來,謝紹宗卻在身側被人一掌揮了下去。
她聽到落水聲和尖叫聲,杜夫人在叫人救謝相國,顧老太傅命人不許救。
有人在她耳側低聲怒道:“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破罐破摔,和謝紹宗同歸於盡,互相折磨,不死不休。
可她一抬頭就看到裴迎真的眼睛,那眼睛裡滿是怒氣和恐慌,他在生氣,在發火,也在害怕。
怕什麼呢?她的人生還有什麼好怕的。
“你想和他一起死嗎?”裴迎真怒極了,“他也配!”
是了,他不配。
阮流君腦子和耳朵裡嗡嗡鳴顫,想張口忽然酒勁兒讓她噁心的厲害,捂著嘴就趴在船欄上吐了起來。
裴迎真死死抓著她的肩膀,生怕她再掉下去,呵人拿水來。
她醉的頭暈,聽到吵雜的聲音,一抬頭就看見湖面上一艘畫舫就停在不遠處,一船的人正在將謝紹宗拉上船去。
她似乎聽到了……寧安的聲音。
等她吐夠了,裴迎真抱著她進了畫舫內,找披風將她裹住,對顧老太傅道:“恩師,許姑娘實在難受的厲害,我便……”
“嗯,我已命小船過來接你們了。”顧老太傅低頭看了一眼阮流君,想說什麼終是沒有開口,只是道:“今日之事不要對人提起,我也會囑咐杜太醫他們。”
裴迎真點點頭,等小船來了,抱著阮流君就出了畫舫。
卻是撞上了從對面畫舫過來的聞人瑞卿和一個姑娘。
那個姑娘穿著一身男裝,束著發,但體態婀娜一眼就能認出來是個姑娘。
聞人瑞卿和她上了船,那位姑娘一上船便道:“我聽說那位贏了太子的許嬌許姑娘也在船上,在哪裡?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杜夫人一行人都面面相覷的沒有答話。
聞人瑞卿看到裴迎真抱著一個人,詫異了一下,“這是怎麼回事?是誰將謝相推下船的?”
裴迎真將阮流君遮了遮不讓人看清是她,對聞人瑞卿行了禮,說有事要告退。
聞人瑞卿也沒攔他,揮手讓他告退。
他卻是被那個穿男裝的姑娘給攔了住,“你為何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