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次進士科禮部試乃首次允女子參試孟廷輝出身女子進士科狀元之位,功績朝中女官無人可及,當是此次權知貢舉之不二人選。
朝中孟廷輝一黨的年輕臣子們聞皆是興奮不已,而老臣們則是愈發惱怒,雖駁不了皇上之議,卻看不得孟廷輝能夠領得這令天下士林欽羨的知貢舉一銜!
諸路州試結束後。判擬得定凡兩千一百名舉人中有女子凡一百三十二人。禮部遂按往年之例籌備京中會試諸事。而各路地舉子們也陸陸續續往赴京中。
國中三年一度地士科禮部試開考在即。孟廷輝卻突然以吏部磨勘課考所定。連黜潮安北路安撫使司及轉運使司中六品下的官吏共十多人。吏部依她之言、擬呈札子往報中書審注。可卻被早已窩了一肚子怨氣地老臣們狠狠地駁了回來!
朝中自開國至今。還未有六部議定之事遭宰執、參政共同駁回者。此番孟廷輝欲黜潮安北路眾吏卻被中書所阻。當下便令本已趨於平靜地朝野又起巨浪。
孟廷輝當初因王奇、魏明先之事得罪了東黨老臣們如今又因改試一事得罪了西黨耆老徐亭。如此一來倒使得中書、門下二省中地重臣們同將矛頭對向了她。而東西兩黨老臣們之間地關係卻逐漸趨和。以至於朝中已逾十多年地東西二黨之爭竟變成了眼下地新、舊兩派之爭!
正午。春陽刺眼萬分。
孟廷輝手中捧著一摞簿子,正快步朝內都堂方向走去。
一路上不時有二省中的年輕屬吏走過見她走來,或是低首揖禮是問她一聲“孟大人”,態度皆是有禮。
她捧著東西不能回揖對人點頭微笑,算是回了禮快近都堂時,才叫住一人問道:“都堂今日可是徐相掌印?”
那人衝她使了個眼色,悄悄抬手朝身後一指,嘴角撇了撇,然後才走。
孟廷輝會意,便站在都堂門外的廊下等著。
春風和煦,吹動弱柳碧波,細細的絮沫撲到她的臉上,十分的癢。
她沐浴在暖暖的陽光中,兩眼正望著不遠處池中的錦鯉,卻聽身後響起腳步聲,忙回頭去看,恰見徐亭從內都堂裡出來,當下迎上前去,低頭微笑道:“徐相。”
徐亭看見是她,臉色登時一黑,步子停了下來,卻沒開口應她。
孟廷輝抬眼,靜靜地望了他一會兒,便直截了當道:“在下依例課考,潮安北路帥司、安撫使司中十三名官吏不勝其任,因遷調它處,不知中書為何要駁。”
徐亭冷冷道:“中書宰執亦非徐某一人,你何不去問旁人?”
她微笑,“這十三名官吏中多是攀附東黨朝官者,因而古相駁退此議,在下尚能理解。可徐相亦駁此議,在下不知除卻私怨,還有何解?”
“私怨?”徐亭的鬍子氣得一抖,“徐某在朝為官數十載,忠上皇、輔今上,何時因私怨誤過朝政過!你一令欲黜十三名潮安官吏,倒是何居心?”
孟廷輝沒有應聲,只將手中捧著的簿子往前遞過去。
徐亭卻不接,仍是氣道:“你孟廷輝不將朝制放在眼中,仗著皇上許你掌吏部課,便欲對邊路重吏下此毒手,實屬不忠之舉!你若執意如此,徐某必將到皇上面前去劾你之謬!”
她的手依然舉著那些簿子,輕輕道:“徐相若是執意不納在下之議,在下亦將到皇上面前去劾徐相為相之謬。”
“荒唐!”徐亭一把打散了她手中的簿子,“皇上若是聽你妄言,便是庸主!”
紙落一地,嘩啦拉似雪疊復。
孟廷輝聽清他最後二字,臉上淡然之色瞬時垮了,抬眼盯住他,嘴唇抿得緊緊的,久而未言。
徐亭只當她是怕了,便冷冷一哼,轉身就走。
她站得筆直,一直盯著他不放,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背影了,才慢慢地蹲了下來,將那些被打落的紙一張張拾起來。
正要起身時,眼前突然有人影堵了過來。
一雙金線墨靴端端正正地映入她眼底。
她抬頭,看清來人,便擠出絲笑,輕聲道:“陛下是從樞府那邊過來的罷?”
他低眼看她,斜眉輕挑,不答卻問:“你蹲在這裡做什麼?”
第八十四章 改試(下)
她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慢騰騰地收拾了東西,站起身來道:“臣掉了東西在地上。”
他負手,不言卻望著她,眼神淡淡的,可那一雙眸子卻是格外暗邃。
頭頂太陽刺眼,他的目光更是令她感到無所遁形。
她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一撇眼就看見不遠處還立著兩個隨駕小黃門,當下更覺不妥,便低了頭:“陛下若無事示下,恕臣先告退了。”
他的目光探至她手中的簿子,只消一眼便知那是何物,臉上微有了然之色,口中卻只是道:“可有事要稟的?”
她心口突然一酸,卻微微咬牙,搖了搖頭。
他不逼她,足下又上前半步,離她更近了些,光天化日之下抬手摸進她的袖袋中,抽出幾張紙,捏於指間,低聲道:“中書既駁,你為何不直接呈與朕來批註?”
她怕周圍瞧見他的動作,慌忙朝後連退幾步,低眼看著腳下,輕聲道:“臣若凡事遭中書阻議便去找陛下,那陛下置宰相又有何用?”她頓了頓,抬眼瞅他,抿唇道:“陛下放心,臣應付得來。”
他深知她的倔強,當下微彎嘴角,將那幾張紙還與她,“早朝時分論及御史中丞一缺該由何人來補,你未當廷表議,現下可有話說?”
她想也不想便道:“臣以為當由廖從寬廖大人補此一缺。”
乾德二十五年皇上登基之日罷黜時御史中丞薛鵬,其後曾遷左丞周必權領御史中丞一職,不日前周必權以病致仕,朝中上下眾臣又重新注目起這舉足輕重的蘭臺之主一位。
眼下形勢早非當日能比——當初皇上一日連貶孟廷輝及東黨三人,白讓西黨撿了這御史中丞一缺的現成便宜;現如今孟廷輝風頭正盛,皇上亦頗有重用年輕才俊之意,因是東西二黨的老臣們無暇顧及舊怨,都怕御史中丞一職所委之人會是曾歷任左正言、侍御史、左司諫、左諫議大夫、且又與孟廷輝頗為親近的曹京,因而早朝時二黨竟沒互爭,只道蘭臺事非細小,皇上不可將此重任委於朝中年輕之輩。
老臣們不傻,都知此刻東西二黨若為自己爭利,皇上則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將此缺除以二黨之外的人。可御史臺乃朝中言諫喉舌,又豈能讓孟黨的人佔了便宜!
揣度皇上心意,最好是能選一個不親東西二黨、亦不親孟廷輝之流、且在朝中資歷頗深的臣子擔任。由此放眼朝中,出身重臣名門、多年來交遊於二黨間的廖從寬則是最佳人選。可在之前的改試一事上,廖從寬竟曾當廷附議孟廷輝之言,老臣們自是有所顧忌,怕他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