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也明白,魯家鋪子的人是看範衾衾今日出言辱沒魯家老號的聲譽,才特意去請了他們當家的來撐面子,因笑道:“那是我們叨擾魯老當家了。”
魯老當家也不吭氣,伸手拈起鈿盒裡的玉簪,只略看了一眼,便道:“這簪子,帝京裡的首飾鋪子打不出來也不奇怪。這簪子的玉質與一般所見不同,是要用太原產的一種特殊玉石才可做出來。”
範衾衾聽了這話,面色稍霽。安可洛也微微點頭,暗稱這老頭子果然眼力比旁人厲害許多。
魯老當家打量了範衾衾一番,又道:“若是這位姑娘放心,就把這簪子留在這兒。我派人專門去太原尋這種玉石來,兩個月後便能打一根一模一樣的簪子給你。姑娘覺得如何?”
範衾衾頓時面露喜色,連連點頭,笑道:“如此甚好。”她垂下眼睫,不好意思道:“先前那樣說話,是我不好,還請老當家不要怪罪。”
魯老當家略略晗首,也不多言。
一大樁心事已了,範衾衾不由隨意打量起這鋪子裡的東西,瞧見旁邊一個小盒裡排了各種各樣的彩色絲線,忙拉過安可洛,道:“安姐姐,正好挑一根配你脖子上的那塊玉好了。”
安可洛看了,紅唇揚起,點了點頭。雖說那塊貼身翠玉上的線之前已被尉遲決換了一根,但那根黑色絲線,總是讓她覺得心裡沉沉的。
她手指拈起一根亮紅的絲線,將脖子上掛的翠玉取了下來,對夥計笑道:“替我換上這根線如何?”
那年輕夥計看著安可洛的笑臉愣了愣,然後趕緊接過玉,手裡忙活起來。
魯老當家站在一側,隨意瞥了眼夥計手中的那片薄薄的翠玉,目光瞬間變得焦灼起來。
他猛地抬手,從夥計手中拿過那片玉,仔細在眼前看了看,又望向安可洛,聲音顫抖著道:“這玉是你的?”
安可洛心裡雖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這老頭子是什麼意思,但嘴上仍然答道:“是我的。”
魯老當家手緊緊攥著那玉,定了定神,又道:“這玉是你從哪兒得來的?”
範衾衾在一旁道:“安姐姐的玉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問這麼多要做什麼?”
安可洛拉了拉範衾衾,輕聲道:“不可無禮。”轉過身,對魯老當家笑道:“這玉是我從小便戴在身上的,不知有什麼問題?”
魯老當家的鬍子抖了抖,看著安可洛,目光如炬,沉聲道:“安姑娘……敢問是哪家府上的?”
安可洛一怔,隨即斂容道:“我是天音樓的。不知魯當家問這些是何意?若沒有要緊事,還請將那玉還給我。”
“天音樓的……”魯老當家眉頭緊了下,滿是皺紋的手鬆了那玉,放在櫃面上,又看了安可洛一眼,便轉身徑自回了後室。
範衾衾眼睛瞪得大大的,奇道:“這魯老當家真是好生奇怪!”
安可洛點點頭,拿過已被換好絲線的翠玉,重新戴回頸間,滿腹狐疑地挽了範衾衾的手,離了這家鋪子。
卷四 相思休問定何如 第六十六章 預感
手機電子書·飛庫網 更新時間:2008-9-20 16:47:45 本章字數:3926
尉遲決才踏入府中,就見有下人慌慌張張地跑來稟道:“將軍,昌平郡王殿下已來了好一會兒了,眼下正在書齋等著將軍。”
尉遲決冷眼瞥他一眼,快步移向書齋。
衛靖正彎了腰在書齋牆邊的一摞書前翻看著什麼,聽見門響,回身見是尉遲決,直起腰笑道:“大將軍可算是回來了。”
尉遲決扯過椅子坐下,黑眸盯著衛靖道:“先前你說的那事兒,我答應。”
衛靖眼睛一眨,上前幾步,慢悠悠地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遞到尉遲決面前。
尉遲決看了眼他,抬手接過來,展開信箋,飛快地將信上內容掃視了一遍,黑眸瞬間收縮了一下,然後微微嘆了口氣,道:“你竟是早已安排好了。”
衛靖動動眉毛,“若是等你大將軍應了才做準備,早就晚了。”他突然笑了笑,低頭看著尉遲決,“先前還猶豫不決的,怎麼今日便一下就答應了?”
尉遲決將手中的信箋還給衛靖,皺眉道:“昨日在酒樓裡撞見蘇韜帶了安可洛一道出遊。”
衛靖聽了一樂,笑道:“原來是為美人故。”
尉遲決斜睨他,道:“難道昌平郡王殿下不是為了邢家大小姐?”
衛靖臉上笑容驟僵,身子向旁邊移了幾步,才道:“此事是早晚要做的。這回不過是蘇家恰巧攤上了,誰讓他蘇縱偏要替兒子說邢家這門親事?”他眉峰一挑,“我倒要讓皇叔瞧瞧,未必是事事都能順著他的心意。”
尉遲決又瞥了眼衛靖指間夾著的信箋,也起身站住,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道:“胡風這個人可靠麼?”
衛靖輕笑一聲,“他既是選了榮華富貴這條路,又怎會在半途中讓自己摔落馬下?”
尉遲決微微晗首,想了想又道:“可萬一皇上不相信……”
衛靖回頭,尖削的下巴一揚,打斷道:“父皇的心思我比旁人清楚。”他勾唇淺笑,“定之,你只需在鎮州軍中略做手腳,這事兒便成了。”
尉遲決道:“晉王那邊的反應你可曾想過?”
衛靖“哼”了一聲,道:“皇叔就算有再大的能耐,在這件事兒上他還能護得了蘇縱?”
尉遲決輕輕搖了搖頭,嘆道:“真想不到你也有算計這些事兒的時候。可你想過沒有,若是邢合森執意要將女兒嫁入蘇府呢?”
衛靖眉頭倏地一緊,又緩緩鬆開,低頭笑道:“你當他邢合森是傻子麼?其實我只需輕輕擲出胡風這枚棋子兒,餘下的事情不必**心,邢合森便會替我全做了,你信不信?”
尉遲決扯開嘴角,笑衛靖這番自得的模樣,道:“此事一出,殿下想要和邢家大小姐在一起可就更難了。”
衛靖不語,過了良久,才低聲道:“只要她沒有嫁給別人,將來我定會讓她成為我的人。”
尉遲決眸子一黯,竟不知該說什麼好。
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衛靖驀地抬眼,盯著尉遲決道:“前幾日周顯放在皇叔府上的人來報,說是北國副使蕭拓凜曾與皇叔私下見過面。”
尉遲決一驚,道:“此事當真?”他見衛靖點頭,臉色一黑,手攥了攥,“耶律寧到現在還不離京,不知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衛靖嘆道:“只希望北國別在這時候添什麼亂子。”他突然伸手抓住尉遲決的胳膊,“定之。”
尉遲決身子僵了一下,“殿下這是怎麼了?”
衛靖面容嚴肅,沉聲道:“過兩天廖珉便要被調至拱聖軍,我只求你一件事兒,你答應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