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娥鬼鬼祟祟,一眼就看出她是打算去給穆襄通風報信,冷著臉叫住她,命令她乖乖待著,不準出去,教訓完女兒,唐傾撫了撫鬢角,笑吟吟轉向水行月,一臉的笑靨如花。
“水教主……”
水行月冷哼一聲,截住她的話頭,很不給面子地說唐傾一把年紀還打扮地像個小姑娘,只會裝嫩發騷,看起來就讓人倒盡胃口。
常小娥在邊上聽得膽戰心驚,這水教主被人折磨成這副模樣了還不知道收斂,一張嘴就像在撇刀子,例無虛發,刀刀戳在唐傾心口上。
唐傾臉色變了數變,額上青筋跳動,貝齒咬得格格響,常小娥見了,心中叫苦不迭,心說,“你這不是純粹找死麼?”
唐傾原本是打定主意來看水行月的笑話,結果卻變成被人一邊倒的羞辱,難為她還能壓得下火氣,常小娥見她面上陰晴不定,最終神色慢慢平靜,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哪料水行月這傢伙不知死活,又蹦出來一句,“你笑起來比不笑的時候更醜……”
“老孃現在就斃了你!”
唐傾終於爆發,手上青筋暴起,站起身作勢要往床上撲,水行月傷重未愈,哪能擋得住,一擊之下小命肯定保不住,常小娥死死抱著唐傾,茶杯,桌子撞翻了一地,穆襄聞訊前來,好說歹說才勸走了唐傾。
常小娥坐在椅子上喘氣,跟穆襄對視一眼,朝著地下四散的碗筷奴奴嘴,穆襄看了水行月一眼,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出了房間。
常小娥跟著走到門口,想了想又折了回來,噌到床邊,小聲對她說,“你就是再鬧,穆襄也不會讓你死,她母親捨不得你死,她這個大孝女當然不能讓你死了!”
水行月驀然抬頭,一雙眼睛深潭一樣掠過幾絲驚痛,常小娥忙向後一跳,扭身跑了出去。
穆襄此刻正在外面煎藥,常小娥跑過去,幫著添了幾把柴,假裝輕佻地摸了摸她的下巴,笑眯眯道,“你今天這個髮型看起來還不錯!”
穆襄今天穿了一件淺綠色長裙,梳了一個簡單的桃心髻,一縷長髮搭在肩上,眉眼溫柔,看起來婉約可人。
適才常小娥的話,她在窗外聽到了,很意外她竟然會這麼瞭解自己的心事。開始的時候,穆襄並不能理解水行月,但隨著年紀增長,再加上常小娥的出現,如今身臨其境,她慢慢能理解她的蠻橫霸道,換了自己,站在她的角度未必能做的更好。
何況,正如常小娥所說,母親一定不希望她死。
穆襄停下手裡的活,怔怔望著天邊,晴空萬里如碧,一眼看不到盡頭。常小娥可沒有她那麼多愁善感,被火燻得咳個不停。
晚上吃了飯,常小娥外出消食,撞見重瑜和凌風在竹林裡卿卿我我,大吃一驚,她還是第一次見重瑜這麼扭捏,那凌風就是個木頭疙瘩,這樣好風好月,還是傻乎乎揹著手,一點也不主動。
常小娥看了兩眼就撤退了,她雖然不覺得偷窺有什麼不好意思,但物件換成自己的姐妹那就算了。
常小娥回房後,把所見所聞當做大新聞一一告訴穆襄,穆襄早就知道凌風和重瑜的事情,面上毫無訝色。
常小娥皺眉,吶吶自語,“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說著蹬了鞋子,拉過一隻枕頭,趴到床上。
穆襄近來已經習慣了她的“不請自來”,過去一段時日,從未多說過什麼,今日有心要逗一逗她,刻意裝出一臉疑問,走到床邊坐下,“你天天不回自己房裡,夜夜在我房中安歇,是何道理?”
常小娥轉過身子,瞅了她一眼,那一眼,有驚訝,有呆滯,有莫名其妙,還有理所當然……
.穆襄看著她天真靈動的樣子,心裡一動,瞬間湧上一陣狂喜,直視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常小娥安心地躺了下去,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嘴裡哈欠連天。
穆襄脫了外裳,爬上床從後摟住她,常小娥轉過身來,動了動脖子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同樣回抱著她。常小娥的身體很熱,無論嚴寒還是酷暑,一樣溫暖,充滿生機。
穆襄緊緊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個小小的暖爐,火熱的感覺從心臟的位置蔓延到每一隻毛孔,屋內燈火燦然,映照著兩具年輕美好的胴丨體,翻滾糾纏,常小娥的迴應溫柔而生疏,一頭黑髮跟穆襄的纏在一起,凌亂地鋪在枕畔。
因為生活環境所迫,從小女扮男裝,穆襄的心思向來深沉,不知不覺中把一切事情複雜化了,像常小娥這樣的人,愛與不愛都很簡單,但她不懂,思考對常小娥來說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這輩子所有的糾結都獻給了穆襄,現在想清楚了,也不再扭捏,反正喜歡就是喜歡,人前人後,毫不掩飾自己對穆襄的依賴。
穆襄只有在這一刻才感覺徹底擁有了她,那種心意相通,靈肉結合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水行月恢復的很快,身體雖然沒有完全復原,但行路已經不成問題,穆襄仔細檢查過她的身體,經過治療,今後雖然再也無法使用武功,但手腳還是能動,日常起居完全可以自己料理。
臨行的前一夜,水行月坐在院子裡呆呆看著滿庭的月色,穆襄拿了一件衣服替她披上,水行月沒有任何感激的意思,冷冷瞅了穆襄身後一眼,語氣傲慢輕蔑,“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是不會上當的”。
常小娥快走兩步衝到兩人身前,掐腰而立,氣呼呼道,“你這人真不識好歹,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難怪栩無雙受不了你,活該!”
水行月聞言,眼神忽然變得凌厲而危險,常小娥嘿嘿一笑,晃著兩隻手,挑釁,“你一個病人,哪來那麼大的火氣,你再瞪我也沒用,你現在打不過我了,你還瞪……”
穆襄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含笑瞅了常小娥一眼,常小娥知道她有話要跟水行月單獨談,輕輕哼了一聲,撒丫子跑了。
常小娥離開很久穆襄也沒有開口,只是默默站著,水行月一身白衣坐在月下,姿容絕色,仿若瑤臺仙子,清冷的容顏帶著淡淡的哀愁,清風曉露,無限哀情。
穆襄站了很久很久,水行月才淡淡出聲,“你救我不過是想利用我對付離朱,因為沒有人比我更瞭解無名教……”
穆襄不否認她的確這樣想過。
“你跟我年輕的時候真的很像……”
水行月目視遠方,聲音清淡如霧,“我一直自負聰明,目高於頂,全天下,除了你母親,誰也入不了我的眼……那群臭男人都不是我的對手,連師父也敗在我的手下,我想殺誰就殺誰……”
穆襄聽她話語涼薄,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