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懷溪,你看,你以為我不可以,可是,其實,我可以的。”儘管,她的聲音,也有這抑制不住的顫抖,語氣,卻是那樣地從容堅定。“懷溪,你知道嗎,媽媽走後,這個世界,剩下的我一個人要走完的路,對我來說,比這條棧道要艱險萬分,我曾以為,我沒有辦法堅持走下去的,不如,就那樣跳下去吧,反正,遲早也是要墜入那個無盡深淵的。但是,你救了我,因為有你始終陪在我身邊,我才有了相信的勇氣。而今,這一條棧道,沒有你在我身邊,我自己一個人,咬著牙鼓著勁,我也走過了。那是,因為,你始終在我的心裡,陪著我走過每一個風雨時分,給我再去相信和勇敢的勇氣。”
她的聲音顫抖漸漸消失,越來越平穩,越來越自如:“懷溪,與君百歲,也終須一別。我何嘗不知,有一天,我們終將分離,不過是快一點,或是慢一點。但是,今生,能夠與你如此相識相愛一場,不論長短,我早已經此生無憾。所以,不要抱歉,不要內疚,能夠被你愛上,是我此生遇到的最好的事。所以,相信我,依靠我,再也不要支開我,推開我好嗎?”
江懷溪怔怔地看著那張她眷戀萬分的精緻笑顏,狠狠地咬著手,不讓自己號啕哭出聲,淚流滿面。笨蛋,傻瓜,蠢貨……陸子箏,你這個讓人又感動又惱火又想哭又想笑的混蛋……
陸子箏休息了一下會,深深地吸了口氣,就再次踏上了凌空棧道,進行返回。
她剛剛踩上木板,就聽見懸崖對面江懷川撕心裂肺朝著她大聲喊來:“子箏姐!繫上保險帶!保險帶!我姐說!她相信你!她相信你,不需要你的證明!只要你!安全地回去!!她全都相信你!”
陸子箏聞言,終於,真正開懷,心滿意足地笑了,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美麗又可愛。她聽話地整理好保險帶,老老實實地繫上,而後,對著鏡頭,笑眯眯道:“你看,只要你不讓我傷心難過,我也捨不得讓你有分毫難過擔心的。”
江懷溪在病床上抽著鼻子,紅著眼睛,聞言,恨不得陸子箏就在眼前,把她按在床上,狠狠地咬她一口,看她還笑得出來嗎。
返程的路,走的比第一次順利快速平穩多了,不足一分鐘,陸子箏便已經安全著陸。江懷川立馬帶著手機迎了上去,一邊跑一邊對江懷溪討好道:“姐,你看到了嗎?子箏姐安全下來了……”說著,就忙把手機遞給陸子箏,希望陸子箏能幫忙消消她姐的火氣,最好,還能幫他說幾句好話。
陸子箏接過手機,對著鏡頭,髮絲被風吹得凌亂不堪,面容卻是從容淡定。她突然從單肩包裡掏出一個戒指盒,取出戒指,單膝跪地,笑意盈滿雙眸,聲音溫柔道:“懷溪,陸子箏是一個膽小鬼,但愛著江懷溪的陸子箏卻是一個一往無前的勇敢者。你願不願意嫁給這樣的陸子箏,讓她照顧你,愛護你一生一世?”戒指是她之前在x市偷偷買的,本來想著等江懷溪到x市後給她一個驚喜的。
電話那端卻靜靜地沉默著,良久後,電話突然被結束通話,手機傳來急促的“嘟嘟嘟嘟”忙音聲……
江懷川臉瞬間皺成苦瓜:“怎麼辦,子箏姐,我姐好像很生氣啊……”
陸子箏笑意凝固在唇邊,與江懷川面面相覷。
醫院裡,江懷溪看著陸子箏單膝跪地的虔誠模樣,眼眶裡氤氳著溼漉的水汽,唇角卻噙著一抹笑。只是,陸子箏今天讓她流的淚,比她二十幾年流的還多,這樣出格危險的行為,她不能夠就這樣縱容了她,必須讓她也忐忑後怕反省一下。
她掛了電話,便擦乾了眼淚,身體因為後怕還在發軟,但她卻還是堅持著下了床,從從容容地去浴室洗澡洗頭換衣服,畫了個淡妝,而後,坐在床側,容光煥發、安之若素地等待陸子箏歸來。
陸子箏路上倒沒有江懷溪所預想的那樣又忐忑又懊惱,認真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她自是有一股底氣,認為自己沒有做錯。
然而,當她進了醫院,踏進江懷溪的病房,看見江懷溪穿著白色長裙,坐姿優雅,妝容精緻,低著頭看書,長長的睫毛在她臉上投下一片美麗的剪影。聽到腳步聲,江懷溪抬頭,冷冷地覷了她的一眼,冷淡地像冰刀一般,陸子箏的心,突然就打了個哆嗦。
她捨不得轉開眼,目不轉睛地看著江懷溪,一步一步走近她,看見,江懷溪瘦了好多好多,儘管化了妝,她的眼睛還是看的出隱隱的紅色,她突然又心疼,又內疚,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剛剛,一定讓她哭了……
她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突然不敢看江懷溪的臉,低著頭,只輕聲溫柔地叫了一聲:“懷溪……”
江懷溪看著陸子箏一副乖巧聽話又有些內疚的模樣,忍不住心上的惱火就消了一大半,卻還用著冷冷的口吻問她道:“現在怎麼不敢看我了?剛剛解開保險帶的時候,不是很威風凜凜嗎?”
陸子箏緊張地對手指,在一起後,江懷溪已經很久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了。她咬了咬唇,決定先認錯,小聲道:“對不起……”
江懷溪冷冷地輕哼了一聲,突然轉了話題道:“腿還軟著嗎?站得住嗎?”
陸子箏一愣,低頭看自己的腿,好像,沒有在抖了吧……
耳邊,突然聽到,江懷溪聲音淡淡道:“要不要借我肩膀靠一下?”
陸子箏猛地驚喜抬頭,便看見,江懷溪微微張開了雙臂,臉色雖是淡淡,雙眸裡卻有著掩不住的溫柔笑意。她臉上立時綻放了一抹燦爛笑顏,撲進江懷溪的懷抱,緊緊抱住江懷溪消瘦的有些嶙峋的背,埋頭在她的頸窩裡,輕輕地用臉蹭著,悶聲問江懷溪:“你不生氣了是不是?”
江懷溪扣緊陸子箏的腰身,眼眸裡滿是溫柔,嘴上卻是冷笑一聲,道:“留待秋後再算。”
陸子箏像是沒聽見一般,只當是得到了特赦,高興地又在江懷溪頸窩蹭了好幾下,才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緊張問道:“懷溪,你剛剛還沒有回答我,答不答應?”
江懷溪明知故問道:“答應什麼?”
陸子箏咬了咬唇,突然莫名緊張了起來,磕磕巴巴才算再問出了口:“答應……答應嫁給我呀。以後,不論遇到什麼,你都不能再推開我,願意與我一起,同甘共苦,生死不離。懷溪,你願意嫁給我,讓我保護你,照顧你嗎?”
江懷溪摟著陸子箏腰的手,微微收緊,卻未出聲應答。
在陸子箏的心緊張地快擰成了麻繩之時,江懷溪終於淡淡地溫聲應了她一聲:“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