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與那人沾上關係,所有人都急著擺脫干係,以前是和媽媽斷絕關係,現在是把自己獻祭。
花蕊不敢走電梯,趁人不注意閃身進入防火通道,在通道里隱約聽到那人重新闖了回來,鬧著要找女兒: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花蕊恨不得自己能選擇性聾掉,再不能聽到那人的說話聲,多聽一個字就多傷一分,為何別人家很尋常的父慈子孝,在她身上就那麼難得到?
可是醫院裡有監控,花蕊心知時間不多了,提著一口氣,三個臺階一下飛快地跑到下一層,隨手脫掉工作服丟在樓梯拐角,出了防火通道,換了一個醫生專用電梯坐到樓下。
出了醫院,花蕊隨便挑了一個方向疾走,放佛冥冥中有種牽引,花蕊走過醫院下一條街上一家很大的婚紗店,隔著婚紗店大大的透明落地窗,花蕊看到了麥可樂。
麥可樂正在和吳逸試婚紗,兩人站在一起比招牌上的廣告還般配。
麥可樂現在試穿的是一件露背低胸大拖尾的雪白婚紗,婚紗上面鑲嵌的鑽石熠熠發光,襯得她的肌膚雪一樣,人又美又高貴。
導購小姐在一邊拿著計算器不停地按著,吳逸說了句什麼,把導購小姐樂的嘴都合不上了。
花蕊忍不住對著麥可樂的背影伸出了手,結果看到自己反覆靜點青紫的手背,目光交錯間又看到了落地窗上反映的自己的倒影——衣服襤褸,面容憔悴,假髮的髮尾擋在臉前,更添幾分落魄,簡直就像馬上要倒斃街頭一樣。
花蕊一驚,忙把假髮在頭上轉了個方向——難道自己一直倒著戴著這頂假髮走了一路?
花蕊羞愧難當,拉起衣領擋住臉倉皇逃走。
對著鏡子試裝的麥可樂氣得用手抓緊了婚紗的裙襬,婚紗上面的碎鑽硌得她手心劇痛。
嘴上說愛我,為什麼不肯大聲對別人說出來?未來的路那麼長,我們要一起對抗全世界才可以!
站在一邊的吳逸沒有從試衣鏡中看到花蕊,見麥可樂臉上不快,趕緊安慰道:“委屈你了,因為趕婚期,只能買成品,你要是不喜歡,咱們就再換一家看看。”
導購小姐慌得臉都白了,要知道做成這一單一年的業務量都有了,她連忙對麥可樂展開各種心理攻勢。
麥可樂無心聽她嘮叨,長出一口氣,勉強笑道:“就這件吧,反正也是演給爸爸看。”
?
☆、第 46 章
? 吳逸面色一僵,隨即笑笑說道:“我會對你好的,時間會證明我的誠意!”
導購一臉看戲的表情看看吳逸,又看看麥可樂平坦的小腹。
………………
花蕊一路躲躲藏藏,最後走進一家招牌只有兩個A4紙那麼大的小酒吧,要了一杯最便宜的酒,藏在陰暗的角落裡發呆。
時間尚早,酒吧裡沒有什麼顧客,身上只有兩截巴掌寬布條的風騷女招待靠在吧檯上朝花蕊拋媚眼。
花蕊捂住眼睛嘆息,女招待發現花蕊表情太過痛苦,趕緊扭著屁股走過去道歉:“老闆,您別往心裡去,我這是職業病!”
花蕊一手捂臉一手對他揮揮,疲憊地說:“讓我一個人靜靜!”
沙發發出嘎吱一聲響,有人在花蕊對面坐了下來。
花蕊微微張開手指縫,結果看到了陳棟樑堅韌不拔的正經臉。
花蕊長嘆一口氣,“你們警察來這地方不怕人說閒話嗎?”
“是警察的話當然怕!所以我不想當警察了。”說完陳棟樑轉頭向女招待要了一杯馬蒂尼。
花蕊一驚,放下手認真地問道:“難道你答應了組織要去當臥底?然後吸毒、賣身、出賣老大、最後被分屍滅口!”
陳棟樑嚇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個不停,半晌才順過氣來,氣道:“為什麼會有‘賣身’?”
花蕊抬頭看了眼頭頂昏暗的射燈,“小說裡都是這樣寫的啊,以前只有女臥底才獻身,現在男臥底也逃不掉了!”
“我是正直的!”陳棟樑怒道。
花蕊苦笑一下:“我以前也是……”
“……”
花蕊舉起酒杯,祝道:“來,為我們曾經的正直乾一杯吧!”
陳棟樑把頭扭到一邊,“不喝,我現在也是正直的!”
花蕊嘆口氣,獨自喝了一口,劣質酒喝起來苦苦的,順著喉嚨一直苦到心裡。
花蕊把酒杯放下,忍不住思念,掏出手機翻看相簿,隨便點開一張,是她在海上開快艇的時候李壯壯偷拍的——他把樹葉擋在臉前,眼睛卻盯著手機!
圖片上的兩人維納斯一樣全身上下只有腰裡有幾根草,露出的面板被黑海上暴虐的紫外線曬成小麥色。麥可樂站在花蕊身後雙手緊緊握著她的胸,花蕊則把頭扭到後面和麥可樂吻在一起。兩具緊繃的軀體熱情地在一起糾纏,像一對交頸鴛鴦,又像兩條纏在一起的蛇。
麥可樂的肩膀上還有一隻色彩鮮豔的傻鳥,歪著頭認真地看著二人。
“他們這週末就要結婚了。”陳棟樑平靜地說著。
花蕊嘟囔了一句:“還真是趕時間啊……”
心中苦悶,放下手機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女招待走過來把酒拿給陳棟樑,放下酒杯的時候拿眼睛電了他一下,可陳棟樑的眼睛卻直盯著花蕊的手機。
張棟樑無意間瞥見手機上的圖片,趕緊把視線轉移到一邊,又覺得這樣很不禮貌,轉頭笑著對花蕊說:“你要是敢在婚禮上公佈這張照片,那他們這婚肯定就結不成了。”
花蕊呆愣愣地看著陳棟樑,陳棟樑趕緊笑著說:“玩笑了!你這樣做會有人報警的!”
眼前的陳棟樑慢慢變成兩個,花蕊用力晃了晃頭,結果頭更暈了。
“你喝多了嗎?”
陳棟樑的聲音像用了變聲器,花蕊舉起酒杯,對著頭頂的射燈晃了晃。
“日防夜防……”花蕊嘟囔一句,咚的一聲一頭磕到桌子上,昏迷不醒。手裡的酒杯掉到桌子上,渾濁的酒液潑灑出來,順著桌子滴到地上。
陳棟樑皺眉說道:“怎麼酒量這麼差?”
女招待晃著胸走過來,殷勤地問道:“這位哥哥,你們是一起的嗎?要不要一起到後面去休息一下?”
陳棟樑乾笑一聲,摸出錢夾,“不了,一共多少錢?”
女招待嫵媚地笑笑,從內衣裡摸出一個夾子,在上面刷刷寫了幾筆,撕下來遞給陳棟樑。
陳棟樑接過看了之後大驚失色,“你是不是忘記點小數點了?這兩杯酒要十萬?!”
“想賴賬嗎?”女招待冷下臉,打了個響指,四個黑衣壯漢神仙般憑空出現,站在女招待身後不懷好意地看著陳棟樑。
女招待一抬腿把腳踩到桌子上,沒穿絲襪雙腿大張,毫不介意某個地方露出幾根彎彎曲曲的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