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無力改變的結局。
“當然記得,今天也是我和她成親的日子”桑榆提著裙襬在屋內轉了一圈,“好看嗎?你說她會不會喜歡?”
浣花含淚點頭,“會的,她一定會喜歡”
桑榆這才放下心來,將放在桌上的信箋小心翼翼地摺好,揣進了懷裡。
“蓮子羹記得給我留一碗啊,晚上我和夙命過來喝”
就在她轉身出門的那一剎那,浣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這條路她是怎麼也不會忘記的,青石板鋪就的小巷,路旁植滿了高大的梧桐樹,因為冬天的緣故,葉子都掉光了,只剩下旁逸斜出的枝幹,孤零零地向上生長著。
以前許多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她都和夙命手牽手走過,因此縱使夜色深沉,她仍是閉著眼睛都能找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嘎吱——”推開熟悉院門的那一剎那,桑榆唇邊的笑意微凝,片刻後又溢位了更加燦爛的笑容。
她一步步走的極穩,緩緩向那個身著大紅喜服長身玉立的人走去,夙命也怔在了原地,看著她一步步走近到自己面前,笑容如同桃李春風。
她說,夙命,我來找你了,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滿院子死寂,連奏樂的嗩吶聲都停了,司儀有些尷尬的立在原地,嫿褘突然掀開了蓋頭,臉色不善。
“桑榆!今日是我和夙命的大喜之日,你若是來討杯喜酒喝,我嫿褘無話可說,若是居心叵測,休怪我不客氣!”
桑榆卻只是笑,笑容柔軟而哀傷,她定定看著夙命,眼底是濃的化不開的情意。
“夙命,你還記得麼,今日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三年前就在這裡,你娶我為妻,說會照顧我一生一世”
“還有這個”她微微揚手,取下了別在自己髮間的髮簪,在掌心攤開,指尖幾乎和簪子一樣透白。
“這個你還記得麼,這是你中秋節逛燈會的時候為我打賭贏來的,和你的琉璃簪是一對”
心口針扎似的疼讓夙命微微皺起了眉頭,她看著桑榆神色茫然,不知道為何卻溼了眼眶。
“還有你的劍穗,你說纏在含光上剛好,那是我送你的生辰禮物,還有你每件衣服袖口上我都用絲線繡了翠竹,不信你可以翻翻看”
“為什麼要在我的衣服上繡翠竹,女裡女氣的”夙命皺著眉頭卻還是穿上了她做的衣服。
桑榆走上前去替她繫好腰帶,又理了理下襬,“本來就是女子,哪裡還怕什麼女裡女氣的,你不是愛穿天青色的衣服,脾氣又跟竹子似的寧折不彎,我看就翠竹最適合你”
從那之後,夙命的每一件衣服上都繡了一叢栩栩如生的翠竹。
自己貼身穿的衣物不用翻也知道,夙命知道她說的都是真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腦袋裡一團漿糊,讓她僵了原地無法思考。
桑榆見她神色茫然,眼底亮起希望的光芒,又上前一步緊緊拽住了她的衣袖,“你……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夙命的眉眼如初,眉間硃砂被大紅喜服襯的灼灼生豔,只是眼底沒有了一如既往的冷清,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平靜。
桑榆望進她眼底卻發現沒有一絲情意,只有茫然無措掙扎等等她陌生的情緒。
她心底一涼,“你……”
“夙命”嫿褘幽幽開口,嗓音裡含了一絲哀求,“今日是我們大喜之日,你要讓她留在這裡破壞婚禮麼,還是你想……”
“不,師傅”夙命忽然開口眼底的茫然褪去變成了冷清,“桑姑娘,有什麼事等下再說”說罷,將自己的衣袖從她掌心一寸寸抽離。
桑榆的心也在一點點放空,她仍在笑可是眼底卻湧起了淚花,“夙命……你信我好不好……不要娶她……你答應過我要讓我看一輩子……只要你回來……只要你回來我可以放下仇恨……我們一起遠走高飛……去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平凡人的生活”
桑榆努力讓自己說話的聲音大一些,好讓她聽清楚,她的臉色已經是妝容掩蓋不了的青白,可還是拼命忍住不讓淚水奪眶而出。
“還有這個”她手忙腳亂地從懷中掏出信箋,匆忙之中掉落了幾封在地下,又慌忙去撿起來,顫顫巍巍遞到了她面前。
“這是一直以來我寫給浣花的信,裡面有我們從盛京到江南的所有所見所聞,你若是不信可以翻翻看,裡面也有你的親筆信”
即將觸碰到她微涼的指尖時,卻被一柄寒光凌冽的長劍抵在了喉嚨上。
“今日是大喜之日,我不想大開殺戒,桑榆你莫要逼我”嫿褘冷冷開口,臉色跟外面的夜色一樣沉。
那柄劍她再熟悉不過了,是夙命的含光,她親手纏好的劍穗還系在上面,長長的流蘇垂下來在她眼前晃盪。
她抬眸看向夙命,那個人微闔了眸子,沒有出聲也沒有制止,甚至臉上連一絲多餘的情緒都沒有。
桑榆微微上前一步,鋒利的劍尖劃破了她的肌膚,血珠從雪白的肌膚上滲出來順著劍刃往下落,一滴滴砸在了腳下的地板上,在塵埃裡開出了血色的花朵。
夙命突然一把拉開了她,桑榆心底一喜,顧不上胸口不時的悶痛與脖頸上的傷痕,緊緊攥住了她的衣袖。
“夙命……你還是信我的是不是……”她喜極而泣,那一瞬間綻放的笑容襯著大紅色的喜服,明豔動人,甚至將嫿褘的風光都壓下去了三分。
夙命卻只是從桌上端起一碗酒遞給她,“這杯酒我敬你,如果我們從前真的有過什麼過往,從今往後一刀兩斷各不相干”
桑榆怔在了原地,眼底湧起不可置信,夙命依舊沒有收回手,執意要將那碗酒遞給她。
桑榆彎起唇角笑了,“我不求你現在就想起來,起碼不要和嫿褘成親,給我個機會留在你身邊,我等你慢慢想起來”
已經是低到塵埃裡的話語,夙命眼底也有掙扎還有一絲心疼,然而她看著嫿褘哀傷的神色,看著她大紅色喜服,看著滿院子的喜氣洋洋,還是上前一步將碗放進了她掌心裡。
“對不起……我已答應了師傅同她成親”
桑榆手裡緊緊攥著的信箋無助地跌落在了地上,四散開來,這一次她沒有俯身去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