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去宣政殿。宣政殿巍峨，氣勢恢宏，眾臣撅著屁股跪倒在地，葉梅好奇的東張西望著。卓凌輕輕咳嗽兩聲，葉梅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趕緊按照長順的囑咐有模有樣的立在卓凌身邊。

“都平身吧！”卓凌一抬手，眾臣都緩緩起身，在宣政殿左右兩側立了。

“誰有本要奏？”卓凌淡淡道。

柳尚書出列，言辭懇切：“皇上，龍傲天冒充大皇子乃是死罪，論罪當誅九族。還請皇上按照大周的律法治他的不臣之罪！”

“誅九族？”柳尚書生的雖然有些圓潤，卻也並不是蟑頭鼠腦之輩，甚至從肥胖的臉上依稀還可以看出，他年輕時候也算是個俊朗之人。加之學富五車，柳尚書這樣的人即便是剔除了官職也還是人群中的龍鳳。可葉梅卻一直都不怎麼喜歡柳尚書，這種感覺彷彿與生俱來一般，與他是不是柳婷的爹爹無關。雖然葉梅心裡也承認，她確實很討厭柳婷。

“誅九族？”葉梅心裡又暗自重複了一遍。之前葉梅主動說滴血認親時候的血是自己的，這麼說來她也是龍傲天的九族之內了，不僅僅她，就連哥哥葉良辰還有爹爹都要被這龍傲天給連累了。葉梅恨不能下的殿堂去給滿朝官員一一說一遍——我跟龍傲天沒有關係！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樣做，柳尚書老謀深算，怎麼能不知道她撒了謊的。柳尚書這麼說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想置葉梅於死地。

卓凌面無表情，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道：“龍傲天獨居魯郡多年，哪裡還有什麼九族！”

“皇上您忘了？梅姑娘和龍傲天的血融合在一起了，這麼看來，梅姑娘葉良辰他們都是龍傲天的家眷。”柳尚書捧著玉笏，努力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葉梅不知道柳尚書為何這麼恨自己，如此想方設法的要她死。其中的緣由，柳尚書心裡卻跟明鏡一般。柳尚書的女兒柳婷已經到了婚嫁的年紀，長安城富貴子弟極多，眼高於頂的柳尚書就是看不上那些紈絝子弟。想他朝中老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等的尊貴榮寵，他的女兒又如何能屈尊嫁給那些人。這世上唯一配得上他的寶貝女兒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當今皇上，無論相貌還是地位，都是柳尚書喜歡的。若是有人要跟女兒爭這個榮寵，那她就得去死！

一時之間，宣政殿的氣氛尷尬無比，眾臣唯唯諾諾，連呼吸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卓凌歪了腦袋，心裡雖然恨毒了柳尚書，臉上卻擠了幾絲淡淡的笑：“柳尚書好記性，朕倒忘了！只是，昨夜朕寵幸了梅兒，如此說來朕也屬於龍傲天的九族之內了？”

“咦？”扮作太監的葉梅悄悄回頭盯著卓凌，眼睛裡寫滿了疑問——昨夜不是我在上嗎？怎麼就變成了你寵幸了我呢？葉梅撅著嘴巴，一副不滿的樣子。卓凌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抿著嘴唇淺笑著——這一輩子，她最喜歡看葉梅在自己跟前撒嬌了。

柳尚書心裡是濃濃的苦澀，自己苦心經營了這些年，卻不料還是被葉梅這個下賤胚子捷足先登了。

“臣不知，還請皇上贖罪！”柳尚書臉頰上漸漸滲出汗珠來，這都是被那個葉梅氣的，也不知葉梅用了什麼狐媚子手段，這才認識皇上多久，便使出渾身解數爬上了龍床，要是自己的女兒也這麼爭氣就好了。柳尚書氣的牙癢癢，卻也無處訴說。

卓凌起身，還是淡淡的語氣：“這麼說來，柳尚書是怨朕在寵幸梅兒之前沒有跟你打招呼咯？”語氣雖然風輕雲淡，卓凌也是一副玩笑的模樣，但言外之意卻嚇得柳尚書連連搖頭。一國之君寵幸了那個女子，這與他一介尚書何干？

葉梅心內歡呼，還是自己家的凌兒厲害，幾句話便讓老謀深算的柳尚書敗下陣來。

龍傲天雖然罪大惡極，但是並非始作俑者，加之其身份依然雲裡霧裡未確定，所以卓凌想留著他，等某一天弄清楚了過往事情的真相，再思考如何處置他。卓凌剛才幾句話，也算是囫圇保住了龍傲天的性命。柳尚書悻悻然後退幾步，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此時，百官後面的一個小官站了出來：“稟皇上，江南一帶驚險採花賊，數十位良家婦女被糟踐，此事導致民怨沸騰……”

卓凌怒了，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案子上：“什麼時候的事情？朕為何一直未有耳聞？”

那小官年紀雖然還小，脊背卻挺得很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道：“皇上，先前各地方官員也曾上過奏章，而且事發已久，臣實在不知皇上為何沒有看到奏章。”

盧侍郎匆匆出列，道：“皇上，臣等見皇上日夜操勞，怕累壞了龍體，故將一部分奏章留在了……”

卓凌搖搖頭，她不想再聽下去了，這些人表面上看似是在關心她，實際上都是出於私心的。看來這個採花賊與眾臣中的某一位是脫不了干係的。盧侍郎之流為了籠絡人心，故意將奏章留了下來。卓凌雖然年紀不大，卻也在位好幾年了，如何能不知曉箇中緣由。

葉梅很小的時候便在百花樓了，與常人比起來，她恨那些恩客們，但她更恨採花賊。與恩客們比起來，採花賊更加的滅絕人性，簡直就是在拿一己私慾去挑戰人性。

吳胥尾隨在眾臣之後，很是佩服這位同僚的氣魄。初生牛犢不怕虎，若是大周朝能多些這樣的臣子，百業興旺的那一刻就指日可待了。

“皇上，臣等也是一片拳拳之心，還請皇上體察！”盧侍郎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臣，對，他說的是臣等。葉梅心內嘆一句，這盧侍郎也忒狡猾了，口口聲聲臣等，難道是要拿了眾臣的威信迫使卓凌豁免他們攔截奏章之罪？

果不其然，好多人紛紛出列，高舉著手裡的朝笏：“請皇上體察臣等的拳拳之心！”

卓凌心內怒到了極點，面上卻淡淡道：“若是這樣，朕倒要謝謝眾位愛卿體恤了。只是，那奏章是不是該呈上來了？”卓凌說完，起身拂袖而去。葉梅見卓凌走了，抬腳匆匆跟了上去。

百官散朝。吳胥官銜較低，有意磨磨蹭蹭最後出了宣政殿。

出了宣政殿，盧侍郎一路慌慌張張追至柳尚書跟前，俯身耳語：“大人，這可如何是好？我的性命只怕朝不保夕，還請大人看在同僚的份兒上救我。”

柳尚書很是不喜歡盧侍郎這個毛毛躁躁的性子，緩緩擺手道：“這才剛剛開始，有什麼可怕的呢。更何況，剛才皇上不是赦免了你們扣留奏章之罪嘛，緊張什麼呢！”柳尚書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盧侍郎見柳尚書這般模樣，心裡越發慌了，一路緊緊跟著柳尚書，說是家裡剛剛得了上好的竹葉青，請柳尚書過去品品。

吳胥站在宣政殿的臺階上，看著同僚的背影漸漸遠去。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