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毫不留情的潑墨諷刺,說當今皇上不顧魯郡反賊蠶食大周江山,卻垂涎青樓美色,實在是有辱皇家列祖列宗的賢明。
葉梅也因此而名噪一時。無論世家名流公子,還是家徒四壁的寒門書生,都湧到百花樓,出大價錢只為一睹葉梅芳容。媽媽開始還擔心皇上降罪,並不敢拿那些人的錢財。後來經春蘭幾個勸解一番,說是皇上既然沒有選葉梅做妃子,自然就是拋棄了她的意思。媽媽細細思索幾日,覺得幾位姑娘說的很對,這才開始來者不拒。因此,媽媽整日裡樂的嘴都合不攏了,因為心情好,胃口也漸漸好了起來,整個人越發的肥胖了。
媽媽在樓下數錢數到手抽筋,春蘭幾位都幫著媽媽維護百花樓的秩序。葉梅微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右腿高高的翹起,完全不將樓下的客人放在眼裡。
嫣兒鼠頭鼠腦的推開門進來,小聲道:“姑娘,樓下那一幫子人可是來毀你清譽的。趕快想想辦法,看怎麼逃出去吧。”
葉梅起身,指指窗外道:“你瞧,繩子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差等你來,我們一起溜走。”
嫣兒遲疑著:“姑娘,嫣兒就是一個粗使的丫頭,她們不會將我怎麼樣的,你先逃吧……”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人推門。嫣兒死命堵住門口,道:“姑娘若是想跟皇上終成眷屬,就得保住清譽啊,快走啊……”
事出突然,葉梅也沒有料到客人們來的這麼快。她無奈的點點頭,光著腳丫子翻身跳出視窗,手裡拽了事先準備好的繩子一口氣溜到底下的小河裡去了……
☆、35|第三十四章
時值夏末夕陽西下之際,斜陽的餘暉撒在清澈見底的小河裡,燦爛的河面波光粼粼。 葉梅剛才的傲氣一掃而空。她半蹲在河水裡,任憑來去的小魚兒親吻她沒有穿鞋的腳面。
葉梅抬首,剛才跳下的那個窗戶裡隱隱約約傳來媽媽的叫罵聲和眾人的驚呼聲。媽媽扯了扯窗戶邊上的繩子,罵道:“這丫頭真是個挨千刀的,老孃辛辛苦苦張羅了這麼久,她居然跑了……哎呦,我那白花花的銀子啊……”接著便聽得“啪”的一聲,嫣兒低聲嗚咽著。
媽媽發了失心瘋,大聲喊叫著。龜公見狀,找了幾個能幹些的小夥子去小河邊尋尋,看有沒有葉梅的身影。
客人們也發起飆來,有些粗陋一點的甚至破口大罵。春蘭幾個少不得在旁邊勸說幾句。
天色晚了,整個長安城漸漸空曠了起來。夜市還沒有開始,不遠處的街道上人影稀疏。
葉梅盯著水裡自己的影子發呆,百花樓是回不去了,該去哪裡呢?她抬手摸摸懷裡卓凌給的令牌,硬硬的還在。有這令牌在,皇宮守衛哪一個敢不讓她進去?可是,真的要去找卓凌嗎?卓凌剛剛經歷了選秀事件,最該躲避的人就是她。
葉梅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喃喃自語道:“罷了,不去給她添麻煩了。”長安城除了卓凌,還有誰可以收留她呢?
那個鬍子白花花的張遠道忽然就出現在葉梅腦海裡,至少他還是自己的義父呢。張遠道雖是個老學究,但看著心腸還不至於太壞,面對無家可歸的女兒家,他多少該生出一點憐憫之心的吧?
葉梅蹲下思考了這麼片刻,腳面上密密麻麻的鋪了一層各色游魚。揮手趕走那些湊熱鬧的游魚之後,這才發現好多條水蛭緊緊吸附在腳上。葉梅頓時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情急之下用手去巴拉那些怪物。水蛭本就有吸盤,加之身體滑溜,一時半刻豈能輕易巴拉下來。
葉梅心情糟透了,她隨手撕扯著腳面上的水蛭,眼眶裡盡是淚。
“梅兒,你怎麼了?”碧色的柳條下忽然出現一個人影。
葉梅抬頭,見是廖明哲,喜出望外道:“我的腳上吸附了好些水蛭……”說著竟嗚咽起來。
廖明哲二話不說,撩起深紫色的袍子,翻身一躍從小河的護欄上跳落了下來,向前幾步抬手扶住葉梅的胳膊道:“哪裡不好玩,非要跑到小河裡來?你不知道,夏天河水裡會有好多有毒的東西,它們最是喜歡喝新鮮的血了……”廖明哲張嘴碎碎念起來。
葉梅一臉無辜道:“我哪裡是在玩,我是在逃命!”正說著話兒呢,小河邊上出現幾個漢子,手裡揮舞著棍棒朝葉梅跑了過來。為首的那個葉梅認識,正是百花樓的龜公。只見他指著葉梅道:“小妮子,我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廖明哲這才反應過來,打橫抱起葉梅就跑。
跑了半盞茶的工夫,終於遠遠甩開了百花樓的那幾個人。葉梅雖然不重,但是扛著一個人跑十幾裡地也是蠻累的。
“放我下來吧……”葉梅見廖明哲氣喘吁吁,便示意要下來自己走。
廖明哲駐足低頭盯著葉梅發呆,眼眸溫柔的彷彿一潭波瀾不驚的秋水。夜色暗沉了下去,繁華的夜市讓這個都城熱鬧了起來,大街小巷車水馬龍,比白晝還要熱鬧些。多情的男女相互依偎著看花燈看河景。或許是被眼前你儂我儂的情形傳染了,廖明哲垂下頭來俯視著懷中的人兒,眼神漸漸迷離起來。
廖明哲的頭越垂越低,閉了眼睛撅著嘴向葉梅唇上印了過來。
“我的令牌,我的令牌丟了!”廖明哲眼神迷離,一臉陶醉的模樣。葉梅卻很是清醒,一把推開廖明哲,蹦到地上大喊起來。
廖明哲這才回過神來,盯著葉梅腳面上的幾隻水蛭道:“什麼令牌這麼重要?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周邊的農戶家裡要些鹽水去。”葉梅點點頭,廖明哲才放心的大步離開。
一會兒工夫,便見廖明哲捧了一隻藍邊兒的陶瓷大粗碗過來,一聲不吱的將碗裡的水向葉梅腳面潑去。葉梅正要問個究竟,卻見牢牢吸附在腳面上的水蛭漸漸鬆軟了,滾落在地。
“看我厲害吧?水蛭是最怕鹹鹽的。”廖明哲一臉的神氣自誇道,盼著葉梅也誇他兩句呢。
葉梅一心惦記著卓凌給她的令牌,哪裡顧得上廖明哲:“我們去尋令牌吧!”說完打著赤腳板子回頭向小河邊走去。
廖明哲道:“你剛才強行巴拉水蛭,水蛭的吸盤留在了肉裡,若是不趕緊用藥處理一下,只怕會感染的。”
葉梅不理廖明哲的碎碎念,從懷裡拿出一點碎銀子,在街邊的攤點上買了一雙鵝黃色的繡花緞子鞋,低頭穿了向前跑去。廖明哲只好遠遠地跟了過來。
夜色漸濃,大街上的人影越發模糊了起來,要想尋個小小的令牌只怕很難。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眼下是百花樓生意最好的時候。鶯歌燕舞,不絕於耳。葉梅抬頭呆呆的望著自己閨房的綠紗窗,因為沒有點燈一片昏暗。嫣兒哪裡去了?媽媽和幾位姐姐是不是又欺負她了?葉梅很是擔心嫣兒。
岸上一個身形瘦弱的老伯背靠著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