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生活等俗務男女結合,是為秦晉之好,儼然左右手對弈,不是為了論個勝負高低。無論他人如何看待,取和舍只在兩人心間。若是小施主喜歡,覺得青絲配紅羅再好看不過再舒適不過,又何必苦苦掙扎。”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一眼葉梅,繼續道,“小施主,這便是最後兩個問題的答案,你可還滿意?”
葉梅聽的雲裡霧裡的,並不知曉青絲配紅羅的真正意思,但她明白方丈說這些不過是讓她隨心而往,不必在乎他人的眼光。她的第三個問題便是,自己彷彿喜歡上了人妖卓凌,想問問方丈該怎麼辦,不料方丈幾句話便解了她心中所有的疑惑。
“多謝大師答疑解惑。”葉梅正要起身告辭,方丈抬手示意:“請留步,小施主一行能來我寒山寺敬香禮佛,便是有緣。老衲特意囑咐了小弟子去寮房請與小施主隨行的幾位過來一敘,請稍待片刻,他們即可就到。”
說話間一個小和尚領著卓凌葉良辰他們進了方丈的禪房。廖明哲見葉梅已在這裡,打趣道:“梅姑娘好早,難道是在問姻緣?”葉梅瞪一眼他,不再作聲。
待大家坐定之後,卓凌率先道:“弟子眾人打擾大師清修,實在羞愧。”隨後一一介紹了眾人。
方丈開門見山道:“哪裡哪裡,相逢即是緣分。老衲絕塵觀得小施主前庭飽滿地閣方圓,實乃掌握大周乾坤之人,只可惜因為祖上仁慈,便留了很多紛爭給小施主。若是小施主能真心向佛,一心為民,必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卓凌這一路南下,到處都是和尚道士,且多為年輕力壯者,心內便有了些鬱結——大好河山,正是耕種織布的好時節,若是僧侶隊伍再這麼壯大下去,只怕種植養蠶經商倒賣者會越來越少,到那時候,若是外敵來犯,又哪裡來的糧食衣衫幾兵器?眼下剛好得遇高僧,便求解道:“弟子一路過來,僧侶眾多,有些地方竟是百姓的一倍不止。但一個人的心中是否有佛祖,與出家做和尚無關;一個朝代是否敬奉佛祖,與僧侶人數無關。為了大周生計,該是減一減僧侶的人數了。只是又怕招來怨言和禍端。不知如何是好,還請大師點化。”
絕塵方丈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卓凌的肩膀,道:“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該如何處之乎?”
卓凌笑了,寒山和拾得的故事她自小就聽太傅講過了,自然記得拾得當年回寒山的話,隨淡淡道:“只需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對百姓對眾生可如此,對勁敵卻要狠下心來痛打落水狗!”絕塵方丈緩緩說出這後半句,語氣決絕,完全不同於他的修為。卓凌心內明白方丈的意思,點頭應了。
絕塵方丈靜觀葉良辰片刻,輕嘆:“有福之人!”又回頭跟廖明哲道,“將相之材!”二人聽得出方丈的溢美之詞,笑著點頭。
大家一起敘了半個時辰,太陽漸漸落了山,夕陽將斜著射/入禪房,映的整個禪房通紅透亮。卓凌見時辰不早了,便起身告辭。方丈起身相送,到禪房門口,幽幽嘆了一句:“長順管家臉生反骨,日後若與小施主因上輩原因而起糾葛,還請念在他護主有功的情分上放他一馬。”
長順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忠肝義膽,年輕的時候守護先皇和文淑皇后,中年之後又忠心為幼主奔波,這高僧竟然說自己跟皇上將來會有糾葛,天理何在忠心何表?卓凌看得出長順的情緒變化,知道長順忠心,並未將絕塵方丈的這句話聽進去,輕輕拍拍長順的肩膀,道:“叨擾大師良久,大師歇息吧。”說著大步流星迴了寮房。
這一夜,卓凌和長順雙雙未能入眠。卓凌想的是如何找法子,讓眾多僧侶還俗。長順卻一心琢磨方丈的最後幾句話。
夜已經很深了,萬籟俱靜。月光透過窗欞,普照著寮房內無法入眠的主僕二人。
“唉……”長順鬱結在胸,吐卻吐不出,咽又咽不下,只能幽幽嘆口氣。
床上躺著的卓凌聞聲坐了起來,道:“何故如此唉聲嘆氣?”
打了地鋪的長順匆匆起來,愧疚道:“爺,老奴上了年紀,沒有多少睡意,隨意嘆氣不想卻擾了爺就寢,老奴該死,老奴該死!”說著趕緊過來拉了被子披在卓凌身上,“雖是四月天氣,夜晚到底有些寒涼,快披了被子,免得受風寒。”長順眼睛裡泛著暖意,這暖意不是因為親情,不是因為友情,更不是因為愛情,卻比親情友情和愛情來的更加無畏更加無私。
卓凌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也知道長順為何事嘆氣。只見她眼眶含了淚,盯著長順道:“他人閒談豈能當真。別人不知你的忠心,難道我還不知道嗎?你既是凌兒的爹爹,又是凌兒的孃親。這十年來,若不是你苦心督促栽培,只怕我卓凌早已是人人唾罵的昏君了。反正無論旁人怎麼說,在我心裡,你就是我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長順聽的老淚橫流,顫抖著滿是疤痕的雙手,嗚咽著:“這個世上,誰人都有可能背叛爺,唯有老奴不可能……爺知道老奴的忠心便好,爺知道老奴的忠心便好!”
月光下,一對主僕相視而立,彷彿寒山寺門口的一對古樟一般,臨風而立巋然不動。
☆、18|第十七章
雖說絕塵大師是好心提點,卻弄得長順心內惶惶,一夜無眠。
第二日,卓凌一大早便起了床,坐在寮房前細數眼前經過的僧侶。他們中大部分舉手投足充斥著戾氣,沒有一點得道高僧的模樣。葉梅有了昨日絕塵方丈的鼓勵,也不再顧忌卓凌的性別取向,膽子越發的大了起來,見卓凌在寮房前發呆,便趴在她膝蓋上撒嬌:“你怎麼了,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卓凌嘆口氣:“你瞧瞧,這寒山寺雖然不是很大,剛剛經過的僧侶卻不下百人,寺里人數之多可見一斑。勞苦百姓如何能養得起這麼多僧侶?”
葉梅眨眨眼睛,笑道:“你想知道這寺裡究竟養了多少閒人是吧?放心吧,我這就去打探。”到底是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卓凌怕葉梅闖了禍,想要阻止她,葉梅一轉身已經消失在迴廊盡頭。
寒山寺地處山頭,平日裡吃的水都是人從下面河裡挑上來的。葉梅和廖明哲一起站在橋頭邊,幾個年輕力壯的和尚提了水桶在河邊打水,滿臉怨憤的相互抱怨著:“我最怕的就是當值挑水,那麼多人,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是啊,等挑完水,肩膀上都是傷疤,好不容易長好了吧,又輪到自己當值了!”
葉梅拉著廖明哲跑過去,笑道:“你們信不信,我身邊的這位少年有拔山之力,一次可以挑四桶水?”
幾個和尚都搖著頭,表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