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們都是有血性的,不會出差錯。只是……”似乎想起什麼,文浩欽瞥了眼顧流惜,眼裡隱隱有些擔憂。
聞墨弦搖了搖頭,文浩欽會意,起身道:“那老夫先回去準備,當時有任何吩咐,文淵閣必定全力以赴。”
因著有許多事情她們還未和蕭遠山說,他坐在一旁聽著聞墨弦兩人的對話,有些不明所以。
而顧流惜總覺得聞墨弦和文浩欽有一些事情在瞞著她,思來想去,又毫無頭緒,一時間也有些沉悶。
聞墨弦心裡有些無奈,她明白顧流惜的感受,卻只能看著,她沒辦法同她解釋。無論何種選擇,對她都是傷害,她只能選擇最輕的。
聞墨弦穩了穩心神,轉身對蕭遠山道:“師傅,有關旬邑的事,我這邊已然有了訊息。”
蕭遠山神色一凝,沉聲道:“他在哪?”他雖竭力冷靜,可聲音依舊有些恨意。
聞墨弦看了眼顧流惜,有些猶疑,珞珈門之事也許瞞著會更好一些。
顧流惜會意:“師傅,如今他早已改頭換面,過得風聲水起,五月初七便是他七十大壽了。”
蕭遠山猛地站起身,有些不可思議道:“蕭景煌!竟然是他!”
“我得到訊息,蕭景煌曾經悄悄去過越州,在當地以人伺蠱,導致一個村子裡十幾口人全部染上血線蠱,而且旬邑左手是否為六指?”
“不錯,可是我見過蕭景煌並未發現……”
聞墨弦搖了搖頭:“蕭景煌左手處有一道疤痕,平日裡很難察覺,我的屬下也是在一位曾經與他打過交道之人口中,無意得知的。”
“斬了自己的手指,改變音容樣貌,甚至體型都已然改變,他對自己夠狠啊。”
隨後他苦笑幾聲:“原以為我已然手刃了那個畜生,不料卻讓他逍遙法外,還妄圖得到那四件東西,開啟冥幽教密室。”
顧流惜瞭解蕭遠山,這些年他看似超然隨意,卻一直壓著許多心事,當年那些慘案,對他而言太過沉重。無意間扯出旬邑之事,怕是讓他再一次想起當年之事了。眼裡有些愧疚,想起珞珈門之事,她有些苦澀地看了眼聞墨弦,聞墨弦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
“師傅,這事不能怪你,他既然能成為一莊之主,帶著名劍山莊走到今天,足以證明他心思頗深。當年那種狀況下,任誰也料想不到他還能死裡逃生,興風作浪。”
蕭遠山吸了口氣,擺了擺手:“惜丫頭,你別擔心我。這麼多年了,再如何衝動,也不會亂來了。原本為師只想安安靜靜待在蜀山,看著你們一個個長大,日後尋到自己想要的日子,便一生足以。只是旬邑,我曾在師傅靈前發誓,定要替他清理門戶,而且這事同我也頗有淵源,起於我手,便由我來結束吧。”
聞墨弦和顧流惜對視一眼,隨後點了點頭,若能手刃蕭景煌,對師傅而言,也算是一個安慰了,珞珈門之仇,也算得報。
五月初七如約而至,豫州城內人流劇增,來自各地武林人士俱都匯聚豫州,前來向名劍山莊老莊主賀壽。長街弄堂,酒館茶肆,各色武林人士俱都可見。
豫州老百姓可謂大開眼見,一些商家客棧也是喜笑言言。名劍山莊姿態做的相當足,這一日,豫州長街,四個街口俱都在派布米糧,甚至特意準備了壽包,救濟那些乞丐貧民,一時間歌功頌德之聲絡繹不絕。
而翠玉峰卻遠離了這一喧囂,寂然空靈。顧流惜坐在書房內,桌前堆了許多信件和名冊,可她卻是握著一隻硃砂筆,兀自發呆。唐沫在一旁乖乖坐著,偏著小腦袋看著她。
見她許久不曾動筆,唐沫小聲道:“姐姐,你是不是累了?”
顧流惜回過神手下一抖,紙上赫然劃上一道紅印,她有些懊惱地擦了擦,隨後溫聲道:“沒有,我不累,沫沫待了這麼久,可是累了?”
“我什麼都沒幹,不累的。”唐沫說完,站起身湊到她身邊,給她捏著肩,軟綿綿的小手沒甚力道,卻是分外努力,讓顧流惜窩心的很。
將小人抱在懷裡,笑了笑:“姐姐光發呆去了,也沒幹什麼,不累的。”
唐沫坐在她懷裡,扭著腦袋,黑亮的大眼睛看著顧流惜:“那姐姐是在想聞姐姐麼?”
顧流惜一愣,隨後颳了刮她的鼻子:“小傢伙,誰跟你說的,古靈精怪。”
唐沫晃了晃腦袋:“嗯,年前姐姐回家時,聞姐姐就經常如你這般,握著筆呆呆地坐半天,我問紫曦姐姐,她總說,‘唉,主子又在想你姐姐了’。”她嗓音糯糯的,卻耷拉著臉,在那學著紫曦那無奈的表情,模樣又滑稽又可愛,看的顧流惜噗嗤笑出聲。
笑著笑著,腦海中便忍不住想著那副場景,眼裡也有些酸。
唐沫拉著她的手晃了晃,指著桌上一摞的書通道:“聞姐姐說了,等姐姐把這些替她處理好了,她便回來了。”說著她湊過去數了數,不過五歲的人,一會兒便數混了,嘟囔道:“好多,好多。聞姐姐太壞了,這麼多的,姐姐都看不完。”
揉了揉唐沫的腦袋,顧流惜鬆了眉頭,輕笑道:“嗯,她的確很壞,等她回來,讓她給你說好多,好多的故事,好不好?”
“好!聞姐姐之前就答應了。”唐沫開心得很,忍不住拍起手來。顧流惜眉眼彎彎,心裡陡然便平靜下來了,有師傅在,還有文爺爺,她功夫好,又是有備而去,不會有事的。更重要的是,那人替她操心那麼多,哄著唐沫逗她,也不能辜負她要說許多,許多故事的辛苦。
而此刻名劍山莊,蕭衍一身暗紅色錦袍,面帶笑意,一派君子之貌,在堂前迎接來賓,蕭景煌身為壽星,則是一身新衣,精神矍鑠得很。名劍山莊管家,中氣十足地在那邊高聲唱禮。
“君絕門,君門主,白玉壽枕一對,五彩珊瑚樹一株,南海夜明珠一顆……”
底下眾人聽得一片讚歎,江湖中人大多肆意瀟灑,不拘泥財物,或者不善於經營,大多清貧,這君絕門手筆大的很。
而接下來,文淵閣,玄陰門,幾個大門派俱都分外捧場,一個比一個禮重,就連神訣宮都送上了一塊血紅色玉珏,晶瑩剔透,華美非常。
蕭景煌父子看到玉時俱都一震,卻沒有太過失態,仍是一派熱情的寒暄客套,目光卻是在底下賓客中逡巡起來,看來冥幽教到了。
“烈焰門門主,西域碧紋白蓮一盆。”
羅盛臉上具是笑意,將花小心翼翼端了出來,只見一朵手掌大小的蓮花正瑩瑩欲開,層層疊疊的花瓣微微展開,如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