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中不斷打轉,舒棠黑白分明的杏眼驟然閃過一絲黑光。
烈猶在暗處將一切盡收眼底,輕輕一笑後,與身邊人道;“她快要入魔了。”
臉色蒼白至極的少女,左側臉頰上染著一朵黑梅,檀口一張一合,“我現在帶人去擒住芙玉?”
“暫且不必,”烈猶的笑容裡摻雜了些許溫柔,“我再看看她,隨後親自去殺芙玉。”
“你費盡心機,安排芙玉與小棠相識相知,到最後竟還要親手了結芙玉,”少女的指甲掐在肉裡,“你當真要將事情做得這般絕嗎?”
溫柔的神情剎那間消失,烈猶冷聲道:“我的事情從來都輪不上你來管。”
“其實,我一直也不太明白,芙玉本就是用來殺死修復小棠的,你又何必讓她們二人成為至親之人?”少女輕咬下唇,心中還留了一句話,未說出口。
是啊,為何非要讓舒棠愛上一個定會因為自己而死的人,而不是在一開始就先與自己相遇,讓自己陪著她長大,隨後帶她一起斬殺芙玉呢?
為何一定要……這般殘忍?
烈猶掃了她一眼,“只有芙玉的氣息,才能最大程度地修復千輪的神魂和神身。”
“但是……”
苗婧菡話未說完,烈猶已開口打斷道:“就算她當初沒有成功留在芙玉那裡,我也不會將她安排在你身邊。”
被看穿了心思的人一頓,問道:“為何?”
“這世上只有我能對千輪動心,”烈猶勾起嘴角,目光一直放在半入魔狀態中的舒棠身上,“芙玉已是走上死路一條,你覺得,我會給你一個走上死路的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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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婧菡沒有再說話,她只是蒼白地笑了下,摸了摸臉上的魔紋,隨烈猶一同看向了舒棠。
此時,處在極度痛苦之中的舒棠眉宇間已經繚繞有淡淡紫氣,體內的真神之力與愈來愈濃郁的魔氣做著鬥爭,不斷加重著她的痛苦。
不……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她緊緊咬著牙,但思緒一直沒有停止過。靈臺中混沌一片,肆虐的魔氣將這裡攪得天翻地覆,幾乎讓她有些支撐不住。
突然。
一道與整個魔界顯得格格不入的純潔白光至上而下注入舒棠頭頂,她猛地睜開眼睛,身體之中的玉墜之力瞬間澎湃而起,轉瞬間便將所有魔氣震出體外!
“師父!”
她毫不猶豫地喊出這個名字後,眼前一黑便要向後倒去,反應過來時,她已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中。
師父的氣息將她包裹,舒棠卻是驀地睜開了眼睛。
師父的身子……怎麼這般的冷?
魂牽夢縈的聲音這時在她耳邊響起,“花花,我來遲了。”
舒棠不知道為什麼,鼻頭忽然一酸,“沒有來晚,我最想你的時候,你就到了。”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舒棠感覺一股溫煦的力量順著自己的手腕流淌而入,忙道:“師父,不要給我仙力了,我沒事……”
“叫阿玉。”那人一邊說著,一邊將仙力注入舒棠體內。
舒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都這時候了,師父怎麼突然不正經起來了呢!
想雖是這般想,她還是乖乖叫道:“阿玉。”
芙玉又是一聲輕笑,“你先走,我斷後。”
“不要!”舒棠抓住了她的手,“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已經飛昇成仙了!”
她已不再是師父的拖累,她已經有了戰鬥的能力,她……
“你不是想吃鮮味包子了嗎?”芙玉冰涼的手指搓著懷中人的手背,“你不離開我不能專心,不專心便不能回仙界,也就是說,你吃不到包子了。”
舒棠:“……”
師父這是什麼邏輯喂!
只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陰暗陌生的魔界也可以讓她感受到家一般的安心。舒棠最後只好點點頭,等芙玉說了出去的法子,她才問:“烈猶趕來了怎麼辦?”
“你乖乖出去找南檀,這裡的事我來解決。”
舒棠垂頭應了聲,從師父懷中起來時,又被猛地拉了回去。
涼潤的唇印在她溫熱的雙唇上,舒棠呼吸一滯,隨即又被放開。
“花花,一會兒見。”芙玉如此說道。
“好,一會兒見。”舒棠點點頭,抬頭偷親了師父一下,忙躥著跑掉了。也是在她離開的那一瞬,被偷親的那人嘴唇緊緊抿住,直等她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芙玉才向前踉蹌一步,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
“芙玉上仙能從火靈石的死陣中脫身,當真是令我有些意外。”
烈猶憑空出現在芙玉面前,面上帶笑。
“你做這些,只是為了復活千輪嗎?”芙玉抬手擦了血,潔白如玉的手上沾染了墨色,格外顯眼。
“自然不是,”烈猶身上煞氣若隱若現,說了句似是不相干的話:“萬年時間到了,真神要甦醒了。”
芙玉平靜地看著他,“但魔人和魔獸不會甦醒。”
“你說的對,”烈猶一笑,“但是真神之力已被眾多人融合,沒有真神之力的真神又算什麼呢?”沒等芙玉說話,他已經繼續道:“而千輪是唯一擁有神力的真神,且是兩份神力。”
芙玉依然平靜地看著他,“所以,你想做什麼?”
“詛咒真神與神獸獸魂,輪迴魔人與魔獸。”
一字一字落入芙玉耳中,她神色不變,道:“花花不是千輪。”頓了頓,她又道:“若她是,在她飛昇之時便會迴歸神體。”
“她不會迴歸神體,”烈猶淡淡道,“她沒有留下所有神力,一部分神力給了我,一部分給了蠻荒,只給自己留了一小部分。”
芙玉終於變了變臉色,原來,神魔大戰的最後竟是這樣的結果。
烈猶勾起嘴角,煞氣更盛,“所以,芙玉上仙可明白了自己的作用?”
芙玉沒有回答他,而是想到了先前困住自己的火靈石。
那便是當年火靈泉中被人所爭搶的至寶,自己還曾猜想這是個怎樣的寶貝,萬萬沒有想到,這寶貝竟是為了對付自己的。
烈猶見她不說話,便也不言語。沉默半晌,一個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淡淡道:“你能修補輪迴真神的神魄,使其恢復神身。”
來人面色蒼白如紙,一身黑袍格外扎眼。芙玉看向她,“花花多次信你,我攔她不住,便由她去,現在想來,倒是我當初心軟了。”
苗婧菡頓了半晌,面上只有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