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的手很冷,她穿太少,手沁得冰涼,還是那樣熟悉,熟悉到分手之後的第一次牽手就已經十字緊扣,司徒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凌以亦似心領神會般仰著臉衝她笑,“你怎麼知道的?”司徒輕輕地問到。
悽清的雨下著,有一種恍惚般的不真實,她沒想過有一天,會帶著凌以亦一起回來。
“這個不能告訴你”
她找的客棧,窗欞上有精緻的鏤雕,庭院裡種著臘梅,很遠就聞到了那股濃郁的香氣,以前這個地方是小染坊,而現在的老闆娘,她已經不認識了,聽口音,不會是小鎮本地人。
“哎呀,快進屋,快進屋,冷壞了吧”老闆娘總是很熱情。
凌以亦和司徒鑰道謝後就將東西都拿回了入住的房間,房間靠河,窗外就是橫穿整個小鎮的小河,有帶著蓑的船孃在船頭賣力的划著,漿擼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司徒聽著格外親切,以前總是聽著這樣的漿擼聲入睡。
老闆娘做了清蒸鱸魚,以前全鎮就屬姥姥做的最好吃,凌以亦一邊和老闆娘寒暄著,一邊問著關於這個小鎮的一切,而老闆娘很顯然是這幾年才來到這個小鎮的,她又怎會知道那些歷史,司徒鑰一邊挑著魚刺,淡淡地說,“你還不如直接問我,應該會專業一些。”
“說了這麼久就等你這句話呢”凌以亦再一次仰著臉衝她笑。
“姑娘原來就是鎮上的人啊?”
“嗯,我的家在這裡”司徒點了點頭,向老闆娘道過謝就往房間走去,身後傳來老闆娘中年女人慵懶的聲音:“被子足夠暖和,兩個姑娘晚上睡一起也能暖和些。”
凌以亦被這無心的話刺得俏臉一紅。
關上房門,開啟燈,狹窄的屋內就只剩下兩個人,客棧沒有太多酒店的痕跡,興許都是些驢友住的地方,這個時節,人很少,司徒緩緩地給她說著關於這個鎮很多很多的故事,她湊到她身旁,攬過她的肩頭,“早些休息,明日帶我去見見姥姥”
司徒點頭,還未來得及,她的唇就落了下來,溫軟地不可思議,以前不是沒有吻過,再激烈的事都做過,只是這個吻,出奇地溫柔,凌以亦一直只在她的唇齒間溫情地輕舔著,像是呵護著失而復得的寶貝,那樣小心翼翼,那樣繾綣著,不捨離去。
最後她終於放開她,司徒鑰湊在她側臉,淺淺地親了下,“小亦,謝謝你”
凌以亦掐了掐她的臉,“我先去洗澡,一會你洗的時候就不冷了。”
29
29、第二十九章 ...
小鎮的夜很靜,沒有城市裡閃爍著的霓虹燈,很遠很遠的路口才會有暗黃的路燈,為深夜不歸的人照明,司徒鑰依在窗邊,看著暮邊的黑夜,有些想念後山上那位長眠的老人,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才是司徒鑰唯一的親人。不知什麼時候,凌以亦從浴室裡出來,攬過她的身子,“趁浴室裡還暖和,趕快去洗”司徒默然地點了點頭,不知為何,這一趟出門,凌以亦出奇地溫柔,像似要將那兩年從未有過的好脾氣全副心思地施展開來。
小鎮的設施肯定比不上城市,只是衛生間還是挺乾淨,裡面還殘留著凌以亦的氣息,因她剛洗過,水溫剛剛好,薄荷的清香再一次洩露了那個人的秘密,果不其然,當司徒洗好澡出來的時候,凌以亦已經歪在一邊睡著了,司徒爬上床,在她鼻翼邊嗅了嗅,薄荷糖,她許是又抽過煙了,每次她怕被司徒知曉,抽菸後她就會含一塊薄荷糖在嘴裡,司徒輕輕撫上她的臉,那樣的柔和乾淨,曾經年少任性的神情現在像一個安靜的處子,她是真的累了吧,那樣高的工作強度,黑白顛倒的作息,可是她這張臉為何還這樣滑呢?司徒有些貪戀地用指腹輕輕在凌以亦臉上颳著,身下人似有些驚動般,動了動鼻翼,而後一把將司徒攬進了懷裡,司徒一驚,僵在那兒,以為把她吵醒,沒想那人連眼皮都未曾露出一點點的縫。
那天晚上,兩人都睡得很沉,清晨醒來的時候,司徒驚覺自己的胳膊都發麻了,她推了推還在沉睡的凌以亦,“我胳膊快被你壓斷了,凌以亦”身旁那個人卻變本加厲,枕著她的胳膊蹭得愈發起勁。 司徒熟悉的聲音喚醒了睡夢中的人,一覺醒來,凌以亦有些不知生在何世,她呆愣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這裡是離B城十小時路程的小鎮,身旁是她昔日的前女友,而今的老情人,她從被窩裡牽過司徒的手,她的掌心紋路複雜,眾多線糾纏不清,凌以亦沿著那些紋路,差一點就吻上了她的手心,被司徒巧妙地躲開了。
姥姥被埋在小鎮的後山腰上,去世時她那佈滿皺紋的手緊緊拉住司徒,她知道姥姥放心不下她,她覆在姥姥的耳邊輕聲對她說,“我會好好的,會經常來看你,給姥姥買你最喜歡吃的南瓜餅,又糯又軟的那種。”她說完,姥姥的嘴角稍微咧開,眼角邊有一滴淚垂在那兒,手就那樣鬆了開去,於是那位從小帶她的老人,這世上對她最好的那位親人最終在她十八歲那年離開了。
翌日清晨,小鎮就下雪了,紛紛揚揚的,似飛絮般飄渺地從天上緩緩往下落,南方的雪和北方不一樣,北方的雪是那種狠烈的,鋪天蓋地的從天而降,一夜起來,世間竟是白了頭,天地萬物都是蒼茫的一大片,清晨踩在雪地裡,會聽到清脆的咯吱咯吱的響聲,於是每一步路都走得特別的賣力,北方的雪很黏,走在雪地裡,黏在滿臉滿衣服都是。南方很難有這樣的景色,只是在極冷的深冬,偶爾伴著凍雨細細密密的,像細鹽,還未掉在地上,就已經化了,像這世俗太多沒有結果的情愫。
司徒鑰喜歡北方的雪,是因為是南方人,所以特別渴望冬日裡那種狠烈的乾脆的,要冷就冷個透徹的北方的冬天,而不像這南方,那種陰冷潮溼得令人抑鬱,從小鎮往後山上的那條路有些溼滑,凌以亦透過老闆娘介紹了一家小賣部,買了些香辣紙錢,順帶還借給她一個小竹籃,她側頭問司徒:“姥姥喝酒嗎?”司徒搖了搖頭,她又問了句“姥姥抽菸嗎?”司徒瞪了她一眼,凌以亦笑著付了錢,要是姥姥抽菸的話,興許司徒就不會那樣反感她抽菸了。
沒過多久,就到了姥姥的墓,墓碑上絲麻草長得特別得旺盛,司徒每年掃墓的時候都會自己拔,可是卻依然掩蓋不了她的長勢,“姥姥好,我是凌以亦,聽到這個名字你一定會覺得很陌生,但是沒有關係,你以後會慢慢熟悉起來的,我和你有什麼關係?我是你外孫女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