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戰神的高高在上,秦時歡不卑不亢,一嘆反是猶為見了深意。
“既是一體,你又何必阻攔?”戰神冷然諷刺,並指一劍,一縷血色靈機迸發而走,以眼眸一閃的速度地突向了秦時歡。
我害怕極了,心口一片灼熱,不知哪裡迸發出的力量推開了戰神,一想而落地擋在了秦時歡的身前,張開了雙臂以一種護衛的姿態透過了那一抹驟然停頓正在緩慢融化消失的血色靈機死死地盯著戰神。
“我說過的,有無陣內,一切攻擊都是無效的。”不見書如此閒適的語氣實在讓人覺得著惱。
“果然是你。”他不出意外的語氣又悠然而來,使我發現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從他們的眸底裡捕捉到了攏著一身暗紅芒色的自己。
這太奇怪了。
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管我是誰,都不允許你們傷害他。”不管變成什麼樣,想起身後的人,面對這幾雙不同神色的眼,我還是這般大聲地護衛道。
戰神一直靜立不動,眼底無盡的黑暗滿溢位來,濃墨地渲染了她的一襲錦衣暗紅曳地,盛放的紅蓮之姿尊貴得不容侵犯。
“用我的身體,保護著他,還真是令人著惱啊……”她幽幽的諷笑裡含著一絲輕蔑掃了我一眼,便又落在了秦時歡身上,“玄武身中,你拼著必死之心殺瞭解浮生,如今又是這般阻攔著我帶走她,難道,是不想讓我知道一些本該知道的東西?”
戰神的話讓我猛然一回身,驚然地盯著秦時歡,“你受傷,就是因為殺瞭解浮生?為什麼?”
難道真如戰神所說,是為了阻止他告訴戰神真相?
“這個你無需知曉。”秦時歡的話語疏遠極了,錯步上前,反將我護在身後,同時面對了戰神和不見書兩人。他玉尺一握,一語輕然,背影隱匿著勃發之機,竟是一副要與人硬拼的模樣。
他這般形舉說不出的令我覺得害怕,就聽他道,“我不會讓她帶走你,不會讓乾坤兩門封禁你,更不會允許你的逃避。你只需要……站在慕清身邊……便是。”
“嗯……還真是奇怪啊……她拼盡了一切,只想著你。你這般殘忍地無視了她的心意,硬將她推給了一個無用孱弱的凡人之身,一次次地摧毀著她的堅定……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啊?”戰神不可理解的語氣佻然而輕慢,又隱隱含著生氣的意味。
“的確是令人覺得奇怪。”不見書亦是神色見重地瞅著秦時歡,眼眉裡盡是極力回想著什麼一般不斷地變幻著眸光。
“為什麼……就……非他不可呢?”我靜靜地盯著地面,腦子裡一片空然,只聽得自己格外見輕見虛的聲音浮了起來,“你明知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的,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想要做的事,偏偏要讓我這般痛苦地去猜……所有的人,都知曉我的心,為什麼……你就看不到……不,你是看到的,是知曉的……甚至是,利用了……我……”我猛然抬頭,虛空裡的血色□□無聲出現,凜然一握在手,刺向了秦時歡。
這個人,如此的殘忍無情,利用了我所有的灼熱歡喜,將我生生丟進了絕望的冰窖裡,睜著一雙惑人心思的清眸,漠視著我所有的狼狽和痛楚……
我應該是恨的。
為什麼,還要去喜歡呢?
“可我……就是喜歡啊……”
□□即中的瞬間,我生生頓住了。
這種喜歡是淌在血脈裡的。抽筋斷骨也罷,剜心濤肺也好,即便這副身體不再屬於我,我所有的意識所在,都在這個人身上啊。
我怎麼會……又怎麼能……去傷害他。
槍身無力地垂下,我無力地仰起了頭,眼眸裡投射的是無有陣法上空的青紅符文紋絡,靈機輕淌,似是夜中流光,紛呈美麗的耀人心想……
“你看……你們一個想要這副並不屬於我的身體,一個想要封禁我的輪迴,一個……則是,不要……我……了……一個一個的,其實並不相干,何不各取所需,相安無事?”我壓著身體裡不受控制的灼熱,冷笑諷刺。
“無干無系,是為不苦,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不見書站起身來,腳下的靈機光圈漸漸消失,指尖掩在眉心硃砂之上,眸光隱在陰影裡盯著秦時歡,一語見重道,“不過,看起來,好像還不到時候。”
“阿寧。”秦時歡不知何時轉過了身形,眸子裡第一次地浮現了除卻淡漠之外的緊張神色。
落下視線,對於他眼底的複雜之色我只覺得可笑,輕勾唇角,戲謔反問,“阿寧?恐怕,連這名字,都不是我的罷。師傅?”
這是在這人世間,我第一次這樣叫出這個我一直視為最為親近的稱呼。
沒有了我一貫的溫和親近,只有著無比的諷刺。
“阿寧就是阿寧。”秦時歡眼眸一凜,篤定之聲落下,又轉了一抹沉轉,“只是我……”
“你不要而已。”我接了話,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的身前,仰望著他,聲音冷得不像是我自己。
“既是如此,那便不要了。這樣……你就不用為難了。可是,我也不會在慕清身邊。我既是我,則你們,誰也別想控制與我!”尾音一揚,身體灼熱強烈迸發,壓不住的嗜血之意從我唇角里迸發出決然的音色。
“這可說不準,你……是我的,逃不掉的……”暴起的灼熱忽地被一個懷抱擁滅了下去,我愕然地感受著戰神恪人的骨骼,聽著她貼在耳際不容置喙的輕語,一陣妖嬈的魅惑之感打從心底裡升了起來。
“放開她!”
秦時歡一聲輕喝,眼見他玉尺青芒做劍,揮天劈向了戰神的後背,我僵硬在側的手下意識地反手就抱緊了戰神,正要強催灼熱之機鋪出防護結界,就見玉尺青芒下又多了一方人影,正是不見書舉劍相抗。
青紅糾纏之下,不見書一貫淡然的語氣裡壓著一絲輕笑,“正好我有些事需要這人說明下,你們走吧,別礙了我的事。”
“我可不會承情。”戰神冷冷一語,抱起我沖天而走,仰頭順勢一看,頭頂是無盡的荒蕪黑暗,一直封固的有無陣不知何時就散了。戰神就這樣抱著不容我逃離地沒入了黑暗之中。
“放開我。”
“不放。”
戰神依舊緊緊地抱著我,偎在我頸項裡靜靜蹭著,一身枯骨,磨人的噬骨親近讓人生不出推開的勇氣。
“我說,拿走它罷。”
既然你這麼想要這副身體,那就拿走罷。
不知被戰神帶來了何處,雙手反撐在地面的蒿草裡,我仰起頸項,掠過暗夜裡的繁星,撇開了腦海裡將欲升起的畫面,側目落在了不遠處一身莖草附身的綠色魂獸身上,心底黯然輕嘆。
竟然是回到了最初遇見它的荒原裡。
它傷過袞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