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蘅心口一窒,林清寒以前就算再冷漠,可是何時如此對過他?這次,他是真的踩到林清寒的底線,也把她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了!
他龕動唇瓣,半晌,只是陰沉的擠出幾個字:“清寒,我··········對不起··········”
林清寒自嘲式的笑笑,眼底平靜的沒有任何情緒:“不怪你。”怪只怪她生在林家,身不由己!今天就算不是蘇煜蘅來接替她的位置,一樣會有別人!
林清寒的決絕如同一根刺,扎進蘇煜蘅的心裡,梗在心間,劃開一條裂縫。他閉了閉眼睛,捏緊拳頭,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問出口:“清寒,為了愛她放棄掉這麼多,值得麼?”
值得麼?呵,當愛刻入骨髓,要她不愛,和死有什麼分別?
這麼多年,為了林家,為了“清時”而活,她厭倦了,也累了。如果可以,她寧願只是一個普通人,清晨擁著愛人醒來,一起搭車上班,夜晚,手牽著手一起逛夜市,或者看場午夜電影。沒有商場上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簡簡單單,平平凡凡的過完下半輩子。
猶自輕嘆口氣,林清寒緩緩開口:“顧好清時。”簡單的四個字說完,她沒有再多做停留,抬步離開。腳步不可控的沉重,每一步,都像是一根皮鞭,在心上鞭出血痕。視線落到熟悉的每一處,這裡,留下過太多她的回憶,她和紀寶,也是從這裡開始。握緊雙拳,林清寒微揚起頭,逼退眼角的淚意,眸色復又回覆冷然。
沒什麼好留戀,也沒什麼可不甘心的!上天很公平,給你一些,就必然會拿走一部分!至少,她還有紀寶!
蘇煜蘅怔怔的望著林清寒的背影,胸腔裡撕裂般的疼,想去追,腳步卻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就在剛才,董事會召開前,他還想著勸林老爺子放棄計劃。然而林老爺子卻以林清寒為要挾,逼他接下“清時”。他不懂,為何為了區區蘇林兩家的恩情,還有林家的名聲,就要不擇手段至此?那麼親情算什麼?血緣當真只是一紙親屬的證明麼?
蘇煜蘅咬緊牙關,臉上失去血色,對著那個已然沒有林清寒身影的方向,他囁嚅出聲:“清寒,別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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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寒去紀寶的辦公位繞了一圈,沒看見她的身影。看到那樣的場面,小傢伙一定是怕的躲起來了!
林清寒皺了皺眉,她不該讓紀寶去的,原本紀寶就把自己擺在卑微的位置上,此刻一定又在自責了!
沒多想,林清寒抬步往天台去,紀寶之前和她說過,從“清時”的天台看城市的樓景,特別美。
她記得她當時捏著紀寶肉肉的小臉問她:“確定不是因為想要偷懶才跑去天台?”
某人的臉頓時就紅了,視線躲閃著不敢看她,聲音低的如同喃喃自語:“唔··········有那麼一點點啦,拜託女王大人不要扣工資。”
小財迷!林清寒的唇角不自覺的勾起好看的弧度,心裡暖暖的,不再似方才的冰冷。
☆、71.你很好
電梯抵達頂層,林清寒走出電梯,推開天台的門,紀寶果然在——小小的身軀蜷進角落裡,抖的不成樣子。
林清寒的心猛的一疼,快走幾步來到紀寶身邊,蹲下/身子把她擁進懷裡,緊緊的勒住,讓她的臉貼到自己的頸窩。頸窩裡頃刻一片冰涼,冷意襲入骨髓,加劇了那鑽心的疼痛。
“笨蛋,怎麼一個人躲到這裡來了,小心新老闆扣你工資。”
新老闆這三個字飄進紀寶的耳朵,身子又是猛的一顫,歉疚的心緒折磨的她近乎無法呼吸,心口如同被一雙無形的手用力掐住,鮮血直流。
越來越多的冰涼流進林清寒的脖頸,林清寒一僵,趕緊拉開紀寶,小心的捧起她的臉。紀寶滿臉淚痕,好看的眼眸黯淡無光,不,這不是紀寶該有的樣子!記憶裡的紀寶永遠都那麼的無憂無慮,簡單快樂,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
林清寒心臟猛的緊縮,眼淚也順著眼角落了下來。
看到林清寒哭,紀寶愈發的自責了,高高在上的女王大人為了她一無所有,為了她第三次流眼淚,不要,她不要女王大人哭!
紀寶伸手去抹林清寒的眼淚,觸手一片冰涼,心疼的無法呼吸。
“你別哭,對不起,對不起··········”
林清寒按住紀寶的手,將它貼在臉上,紀寶手心的溫度很暖,可以驅散全部的冰冷。
“別說對不起,寶寶,不要覺得自責,也不可以看輕自己。你很好,你比誰都好!你陪在我身邊,給了我可以停靠的港灣,只有在你面前,我才可以卸掉偽裝,不用演的那麼累。寶寶,成天在生意場上和別人逢場作戲,我累了,不想再繼續了,我想和你過簡簡單單的生活。”
她用七年,看透了世態炎涼,那些人戴著無數副面具,還有骯髒的目的接近她,她要不停的猜他們笑容背後,究竟藏著怎麼樣的心思?她不敢相信真情,直到遇見紀寶,那樣簡單、不摻雜一點雜質。那次在“清時”的待客西餐廳一起吃飯,紀寶沒有刻意迎合,也沒有阿諛奉承,毫不避諱的問她為什麼沒有麻辣燙賣。只是那麼簡單的一句話,紀寶便輕易的走進了她設下層層心防的心,佔滿了她後來的生活。
一字一句,甜膩的情話聽進耳朵裡,紀寶感覺到的卻是酸澀和心疼。她死死的咬住下唇:“可是··········”
可是“清時”對寒寒那麼重要,怎麼可能說放就放?她一定是想安慰她才那麼說的!
林清寒捧住紀寶的臉,小心的吻掉她眼角的淚痕,輕聲說:“沒有可是。”
“還有···········”你的家人呢?紀寶怯怯的望進林清寒眼底,怕的整顆心縮成一團。沒有什麼能比被至親傷害更絕望了,寒寒的父親已經重傷過她一次,這次又是她最敬重的爺爺,要寒寒怎麼承受得起?
林清寒知道紀寶想問什麼,搖搖頭,又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別擔心,我沒事。”
她把紀寶重新拉回懷裡擁住,頭埋進她的髮間,嗅著那專屬於紀寶的味道,淺淺的笑了。
“不過寶寶,我失業了,以後要你來養我了。”
紀寶抹掉眼淚,點點頭,單手環住林清寒纖瘦的腰,另一隻手伸進口袋拿出一張卡來。
“我準備好了,吶,給你。”
林清寒愣愣的看著那張遞到自己面前的銀/行/卡,有一瞬的恍惚,眉眼間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天呢,好可愛,小東西該不會以為她真的窮的什麼都沒有了吧?
“你笑什麼?”紀寶蒙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很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