嗦嗦地在那裡篩起了糠。
——“吾命休矣!不想……她們竟是來真的!……”
蕭玄芝朗聲一笑,撫掌道:“妙極、妙極~~”
說著,便玉手一斂,將那擀麵杖抄起,又拈了那一隻沒有被她啃過的、囫圇個兒的麻糬糰子,巧笑嫣然地走到那元昊皇帝的身邊,又表情誇張地向他福了一福,這方才流目顧盼地柔聲說道:“陛下~~臣妾這便將您渡了歸西……哎喲~~陛下恕罪~~瞧臣妾這話兒說得~~——
且容臣妾重來一次~~啊哼~~——陛下~~臣妾這便喂您吃點心~~請陛下張開金口~~啊~~”
於是,便作勢要將那麻糬糰子揎到他元昊皇帝的嘴裡。
元昊皇帝在那邊廂直嚇得渾身顫抖,身上也是忽冷忽熱地。
他緊緊地將手絹咬住,絲毫不敢鬆口。
“哦?不鬆口是麼?~~”蕭玄芝婉轉一笑,招手道:“邀月姐姐~~你且去拿個雞毛撣子過來,給他、撓~~腳~~心~~”
然後,一臉無辜地、真誠地看著元昊皇帝,嘖了嘖舌,婉聲道:“嘖嘖嘖~~臣妾可不信、陛下能憋得住笑,不張嘴呢~~”
憐星那邊廂、一手扳著元昊皇帝的肩膀,一手直在那裡緊捂著嘴,笑得面紅耳赤、花枝亂顫的。
而元昊皇帝、則是臉紅脖子粗地,狠狠咬著手帕,渾身顫抖、滿目怨毒地死盯著她蕭玄芝。
那目光、直似是將要噴得出火焰來了。
若是目能噴火,那麼,此刻,她蕭玄芝、便是早已被那元昊皇帝給燒得連渣兒都不剩了。
卻見她蕭玄芝不避鋒芒地將那元昊皇帝覷了一會兒,忽然撲哧一笑,擺了擺手,輕哼一聲:“無聊。~~”
說著,便將那擀麵杖給撂到了桌子上,後又一口咬上了手中拈的那隻麻糬糰子,就著茶水把它給三口兩口地送到了自己的肚子裡。
然後、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手指頭,方悶聲說道:“多好吃的麻糬糰子呀~~用來殺人,豈不是浪費了麼~~”
旋即目光一掃,望向那元昊皇帝,故作姿態地柔聲說道:“喲~~陛下,您竟是怕死了麼?——
嘻嘻~~既然您這位堂堂的九五之尊、尚且怕死,那麼,您作甚卻還要以死嚇唬旁人呢?豈不知那——‘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麼?民不畏死,奈何以死而懼之。你這皇帝當的,嘖嘖、不夠格喲~~”
蕭玄芝端起手臂託著下頜細想了想,轉而又道,“我從說書先生那裡聽來一句話,是甚來著……對了!便是那‘民貴君輕’了。
是何意思呢?便是說呀,我們百姓、子民給您面子的時候,您是陛下,您萬歲、萬歲、萬萬歲。
等著哪天、我們不稀得跟您玩兒了,哼哼,那您便愛誰誰去罷。~~隨便兒一個人、便都可以手起刀落、宰耗子似的將您老人家給宰了。~~”
說著,抹了抹手,婉轉一笑,對憐星道:“憐星姐姐,你且放開他罷。”
憐星渾身一凜,失聲道:“蕭蕭?!——”
蕭玄芝擺了擺手,優哉遊哉地緩聲說道:“殺人放火,實非君子所為。這唬也唬夠了、嚇也嚇夠了。巴掌打完了,豈不是該給甜棗兒吃了麼?
我覺得罷,他元昊皇帝應當不是甚麼昏君,想必、他應當也是不會向對自己手下留情之人下殺手的。——我願賭一把他的良心。”
轉而,蕭玄芝又面向那元昊皇帝,溫婉說道:“實不相瞞,我想與你談談。嗯……不如、你我平輩論交,以朋友、兄妹相稱。如何?”
元昊皇帝喉頭微動,小心翼翼地吞了一下口水、穩了穩心神,方才遲疑著點了點頭。
於是,憐星這才將他緩緩地給放開了。
然後,他便自己取下了嘴上塞著的手帕,又將那沾滿口水的手帕倏地一下藏進懷裡、只怕被她們給看見了笑話。
然後,他元昊皇帝便直直地站在那裡、不住地活動著關節,面上的表情也是愣愣地、不敢有絲毫動作。
“坐。”
蕭玄芝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自己便先行盤腿坐在了地上。
地上鋪了一層毛毯,是以並不會覺得寒涼。
元昊皇帝點了點頭,隨之坐下。
蕭玄芝在那裡直望著元昊皇帝,緩聲道:“陛下,如今可是知道、我作甚不願意承寵了麼?”
元昊皇帝愣愣搖頭,似有不解,訥然道:“稍有疑惑。”
蕭玄芝挑眉一笑,撫掌道:“仨芝麻倆棗兒的,我不稀罕。咱要幹,便去幹那大事兒。不鳴則已,一鳴、便得驚人才行。”
元昊皇帝若有所思,皺眉道:“哦?還請蕭女史明示。”
如今,他元昊皇帝對蕭玄芝的稱呼,竟是已不自覺地換作了極為尊重的“女史”。
此稱呼,與“先生”及“師匠”無異。
蕭玄芝嘻嘻一笑,柔聲道:“踩著女子上位,頂天兒了也就只能當個皇后。一身榮華,到底還得是靠著皇帝的恩寵實現的。——而且褫奪與否,也是悉隨君便。沒準兒今天皇恩浩蕩,明天、我便在那冷宮裡頭伸腿兒瞪眼了。
與其提心吊膽地討好於您、奉承於您,求您施捨、讓您老人家給我升位份、加榮華,那麼、委實不如我咔咔兩下兒,痛痛快快、利利索索地把您給弄死了,然後,由我自己、來當這個皇帝。
到時候,我豈非便可以呼風喚雨、為所欲為,想要甚麼,便有甚麼了麼?——與其同各位姊妹去爭搶一個男人來睡,委實不如、待我執掌大權以後,將這全天底下、油頭粉面的俊美男子、盡數都捉到我的後宮裡來。及那時,我豈不是可以變著法兒地想睡哪個、便睡哪個了麼?
只因我早已想通,是以、我便從不出手,也不欲去同其他人爭寵。只因我不動手便罷了,若是將我逼得動手了,那麼,我便要機關算盡、壞事做絕了。
如若真的到了那般不可退讓的地步,非要將我給攪和進那暗潮洶湧的宮廷鬥爭之中,那麼,我便只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擒賊先擒王,先把您陛下給收拾了。收拾了您,我方才能夠真正地得享泰平、高枕無憂呢。
是以、與其算計與我同病相憐的那些姊妹,透過與宮嬪之間的爭鬥來提高我自己的位份,委實不如、同皇帝陛下您來算計爭鬥。——若然將您老人家給收拾利索了,那麼,我、毫無疑問地,便可以取而代之、無所束縛了。”
元昊皇帝直在那裡聽得渾身冷汗、滿心顫顫。
亦是口乾舌燥、喉嚨焦灼。
好巧,這時、憐星和邀月也將那茶給送上來了。
蕭玄芝留下了茶,便將她們給打發了下去,遣她們到外面去候著了。
只因蕭玄芝心裡清楚,適才的那一通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