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目光緊緊地鎖著油燈的火苗,神色黯然地訥訥說道:“憐星姐姐,其實……我實在是……實在是不想讓你們捲入這宮庭的爭鬥裡面……
我只願你們能夠泰泰平平地熬到三十歲,到時候,我便送你們離開宮廷,然後讓爹爹在麾下找兩員合適的將領,將你二人排排場場、風風光光地嫁出門去,去過那錦衣玉食、卻也不用提心吊膽的安定生活……”
憐星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緊緊地握住了蕭玄芝的雙手,眼波流光地溫柔望她,婉聲說道:“不,我不走。——我想,邀月姐姐也是不會走的。”
蕭玄芝微微皺眉,嘴唇翕動,輕聲道:“憐星姐姐?……”
憐星微微一笑,柔聲道:“後宮之中,環境險惡。沒有明槍,只有暗箭……蕭蕭,你的確是個聰明之人,也喜歡劍走偏鋒,不按常理出牌。
但是,僅憑一人之力,你的確也是不易在這暗潮洶湧的後宮之中立足的。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可是,就算是為了我們好,你也不能以將自己置身險境為代價來交換啊……”
說到動情之處,憐星竟是雙眼含淚地哽咽起來:“若是那樣,丟你一個人在這裡以身犯險,獨自揹負那些明來暗往的危險和苦難。我便是……
我便是去過上了那錦衣玉食的安定生活,我的良心……卻也是始終都不會安定的啊!……”
“星兒說得不錯。”
“吱呀”一聲,寢殿的大門便被推開了。
只見邀月閃身進屋,回過身去,小心翼翼地關門落閂。
邀月盈盈地走到蕭玄芝和憐星的身旁坐下,柔聲說:“宦官、宮女已經被我打發下去了,我說了小主體弱,需要安靜,是以,這裡便不會再有旁人過來了。但是,我們仍舊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如今蕭蕭在皇上面前演了一把苦情戲,他必然會心心念念著咱們家蕭蕭,到時候,他明天一定會過來探視。
及那時,蕭蕭你便去跟皇上說,以人多聒噪、不利疾病休養為由,讓他把你身邊多餘的宮女、宦官全部撤走,只留我和星兒兩人在你身旁伺候。
對了,最好也順便求他把你的寢宮搬到更為僻靜的地方。祥雲宮這裡還是太過鬧騰了,人多眼雜的。
不僅有一宮主位羅妃在上面坐鎮,位份在你之上和與你同級的,還有雅嬪、玉嬪、溫良媛、劉良媛、李貴人、王貴人,位份在你之下的,也還有吳娘子、孫娘子和李才人。
呵,不得不說,這皇帝可倒真是有心呢。竟能想著把你撂在這樣一個妃嬪眾多的宮裡。
一兩日的,尚且能夠相安無事,等時間一長,就算你不去招惹她們,她們也還是會來招惹你的。”
實在是好一個借刀殺人!
妙極!妙極!
實在是使人脊背生寒、後心發冷的妙極!
憐星忍俊不禁,微微一笑,凝眸望向邀月,取笑道:“邀月姐姐大智若愚,妹妹實在佩服。”
蕭玄芝也附和著點了點頭,挑眉道:“就是就是~~想不到,你竟是早已不動聲色地將這周圍環境給打聽好了呢。實在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邀月虛虛地擺了擺手,巧笑嫣然地打趣:“哪裡哪裡~~小人‘五體不勤’~~——不僅四條腿兒懶惰非常,便是這腦袋瓜子,亦是鏽得要死~~”
蕭玄芝直在那裡笑得打跌,順手從果盤裡掄起一隻蘋果砸她。
扔完蘋果,蕭玄芝便在那裡叉著腰取笑她:“邀月姐姐,你若是不這般記仇、也不這般小心眼,那麼,你定然會生得更為落落大方、昳麗俊俏一些的。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一副小鼻子、小眼睛、小家子氣的小模樣。”
邀月輕哼一聲,挑眉道:“是是是~~奴婢慚愧~~”
對邀月報以感激一笑,忽而,蕭玄芝又似是想起了什麼,轉面去挽她憐星姐姐的袖子。
憐星一把拍開蕭玄芝不老實的手爪子,俏臉微紅,恨聲道:“蕭蕭!作甚這般毛手毛腳?!死討厭!”
蕭玄芝鼓著腮幫子,煞有介事地揉著被打疼了的手背,悶聲道:“我找一找傷口嘛……”
憐星不解道:“傷口?”
忽然,憐星渾身一凜,垂下眸去,臉頰亦是漸漸地升了溫度,悄然地暈開了一抹微紅。
蕭玄芝皺了皺眉,不解道:“憐星姐姐,你是哪裡弄來的那麼多血啊?莫不是去殺了只雞?……”
想了想,蕭玄芝又張牙舞爪地笑了起來,“——哈哈,你們可不知道啊,狗皇帝看見我咳了那~~麼一大灘血的時候,只差要被嚇得背過氣去了呢。實在是大大的好!大大的好哇!——”
見憐星兀自在那裡低眉斂目、低頭不語,漸漸地,蕭玄芝臉上的神色竟是愈發地冷卻了。
良久,她才神色木然地緩聲說道:“憐、憐星姐姐……你不會……真用的是……癸……那個水罷?……”
如此想著,蕭玄芝忽覺一陣反胃,只差要把昨天早晨吃的、一天之中唯一的食物、那一塊彌足珍貴的綠豆糕給嘔出來了。
邀月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將手輕撫上蕭玄芝的後背為她順氣,柔聲道:“蕭蕭,你且放心好啦,星兒並不是這兩天來月事的。”
蕭玄芝這才鬆了一口氣,道:“呼!……好、甚好!……如此甚好!不是癸水就好……”
邀月斂眸覷著憐星,良久,方才悠悠說道:“雖不是癸水,但卻……可能是‘口水’呢?……”
“噗!!——”
蕭玄芝一口茶水噴在地上,旋即不住地咳嗽了起來。
憐星神色煞為驚惶地轉面望向邀月,訥然道:“邀月姐姐,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蕭玄芝一臉怔然,兩隻眼睛瞪得大似一對銅鈴,難以置信地望向憐星,愕然道:“憐……星姐姐?……”
邀月神色淡然,微微一笑,婉然道:“我猜的。——星兒這人做事仔細,總是習慣往後考慮十步甚至二十步。
我猜啊,她那時定是在想,若是去廚房殺雞或是殺魚,那麼目標將會太大,殺掉之後的屍體也不好處理;
若是割在那手指頭上,傷口卻又太過明顯。我們陪嫁的丫鬟雖然是名義上的奴婢,但卻都是近身伺候自家小主的起居坐臥,不會去料理那些粗重活計的,是以,便也不可能因為那些子事情割傷了手,到時候追查下來,也將是很容易暴露;
胳膊上的傷口同理。及那曬被子的時候,手臂若是不靈便,別人自然一眼就能看見;
是以,只有取用舌頭上的鮮血,才不會被人發覺。到時候,便算是被人聽見了說話時口齒不靈便,也可以推說是水土不服,上火上得使舌苔長了個疔瘡。
如此,便就不會使人多心了。畢竟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