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吸出來,直到血成鮮紅色之時,她將她重放回床頭,取過藥喂她喝下。
卻是再不願看她一眼,出了簾子,交待下人好生照看,竟是不知去往了何處,那夜,下著大雨,她竟是騎上馬,在雨中繞著沐風寨跑了無數圈,雨絲輕拍在她臉上,她使勁地揮著馬鞭,催促著那馬越跑越快,越跑越快,那馬也不知今日主人是怎麼了,最後跑得太急,一不小心將主人摔了下去,沐風揚實在累極了,躺在雨地裡,再也不願起來,前塵往事早是心有千千結,只雙手交叉著,輕輕攏著手臂,那背微弓著,雨夜悽清,無限蕭索。要她如何忘?那些曾經深入骨髓的過往,她抱著她的腰,坐在馬背上,在整個京都的草原上馳騁,風吹過她的髮絲,拂在她面頰上的如痴如醉,她又如何能忘,她牽著她的手,在十五花燈節的那天,那麼擁擠的人潮,她掌心裡全是汗,卻依然不放手,怕一不小心就丟失了她,擁著她,那麼暖,看著街市上那一盞一盞的花燈,她買下最絢爛的那一盞給她,她笑得媚眼如花。她又如何能忘?她喝到微醺時,翩翩起舞的嬌軀扭出的萬種風情,那種魅惑下痴痴地守望,又怎會是假?她那樣柔情似水,溫和調皮的一個人,怎會如此毒如蛇蠍,處心積慮地一步一步將她長兄殺死?
翌日,水霓裳微弱地醒來,因失血過多,而顯得相當虛弱,再見時,沐風揚早已換了一副嘴臉,湊過身,將她的下巴鉗住,“你終於是醒了,如此毒如蛇蠍的女人就連閻王都不肯收。”
“不是閻王不肯收,是你從未想過要我的命”水霓裳吸了吸氣,下巴被沐風揚鉗得生疼。
“也對,當日我就答應過我長兄,不會如此輕易讓你死。”沐風揚望著她義正言辭地說到,似乎昨夜山間那蕭索的背影從不與這人相關。
華子軒服過解藥之後,那掌心中的烏黑逐漸散去,沒過多久就醒轉了過來,那夜,段小寧擔心了一晚,待四更之時,就起身前往沐風揚的臥房裡,那個女人坐在床榻旁,那雙手還緊握著她姐的手,再看水霓裳的神色已經緩和了許多,剛想踏進房門,就被瑋兒她們給抓了出來。
“段姑娘,沐風寨可不是你可以隨便出沒的地方。”
段小寧悻悻地離開,心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待回到屋中的時候,木素青等人已坐在沐風寨的客房內。
這深冬初春的天空,讓人分不清遠方青黛上的那抹妖紅是溫和的晨曦還是悽楚的晚霞,四大門派早不如夕,那樸實的青瓦上,有昨夜那場雨留下的殘跡。
木素青只呆呆望著遠處,一旁的蘇慈也是神色凝聚的樣子。
“慈兒,在想什麼?”
“我在想早已歸隱江湖的四大門派有何能耐對抗愈發昌盛的鬼畜林?”蘇慈撓了撓頭,華子軒差點死在這江洋大盜一個不小心下的毒上,而水霓裳?似乎撞上這沐風寨的寨主,壓根就不靠譜,而實際上蘇慈打的主意還是想忽悠木素青逃離這愛恨情仇,江湖恩怨,和她一起穿回那法制社會里,雖然一樣吃人不吐骨頭,可好過這裡隨時都沒命的可能,不都說好死不如來活著?
“木姑娘,我們寨主有請。”正尋思著,瑋兒推開房門說到。
“木姑娘,今日天已晴,沐風寨可不是丐幫,隨意收留,還請木姑娘帶著你們的人走吧。”沐風揚已換過一身戎裝。
“沐寨主的眼神裡告訴我,沐寨主和我們並非敵人。”
“木姑娘,別忘了,我曾經是鬼畜林的人。”
“沐寨主也說是曾經了,而今早已不是了,對嗎?水館主昨日受傷,現在上路我怕她的身體受不了,不知沐寨主可否再通融一天?”
“我什麼時候說過放水霓裳走?”沐風揚眉一揚,那眼神裡有不可一世的冷意,“她欠我一條命已欠了三年,如今她自是我的人,我想木姑娘就不用擔心她的安危了。”
我歡喜你,想你做我的駙馬。
連沐風揚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如此恨那女人卻不願再由任何人帶走她,許是留在身邊好生折磨吧,她如是想,木素青對她這霸道無橫的行為百般猜不透,這女人絕非善類,那眉梢間的凌厲之氣,她是從未與鬼畜林有過正面的交鋒,鬼畜林五千門徒,全由王庭遠在幕後操作,那人卻是真正的林主,下屬風霜雨雪四大將,四將之下則是各門各牌。而沐風揚與其長兄則並列為四將中的二將,那年水霓裳處心積慮,毒死四大將之首的風將沐風清,而雪將沐風揚則被驅逐出鬼畜林。
木素青去看望水霓裳,還未說清沐風揚要將她扣下,她兀自揮了揮手,“你帶其他人先上京城,我隨後就到。”
“可是你在這裡……”木素青有些擔心她。
“沒事,這是欠她的。”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見水霓裳不願多說,木素青也不再多問,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一干人等全都離開了沐風寨,只段小寧痴痴地不肯走,奈何水霓裳一言九鼎,她開了口,段小寧從未違背過。
沐風寨外一個女子清越的歌聲飄渺如天籟,似是一曲離別詞,又似一腔飄渺音,那歌聲越來越遠,馬蹄聲也聲不可聞,原來竟是蘇慈在唱《綠水謠》。
後來一路往京都的路途竟是出奇地順利,途中遇到一些小偷登徒子般的角色都未曾讓華子軒出手,就憑靈兒和諾兒就全都打發掉了。
慶曆二十三年,驚蟄,二月節,萬物出乎震,二月初九,不宜出行,有血光,為凶日,蘇慈望著黃曆書上的解說,皺起了眉頭。她們已抵達京城十日,席間和華子軒部署,火鱗堂信鴿來報,三師伯文之笙等人已到達天山,可惜找尋冰水宮未果,而近日,鬼畜林似都未曾有其他的動作,西涼之戰大獲全勝,西涼了王求和,王庭遠及其門徒好不風光。
驚蟄那日,正是鎮遠大將軍回京之時,京都南城門萬人空巷,只因今日大楚皇上親自在南城門迎接鎮遠大將軍回京,喧囂熱鬧的街市,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京都儼然是一副繁華盛世的模樣,殊不知這繁華盛世之下掩藏著如何不一般的暗潮湧動。
戌時,街市上的店家紛紛將自家門前的東西清理乾淨,今日人多,怕是呆會九公主一來,一群人蜂擁而上,連這門前的木板都會被踩破般,聽聞今日皇上為迎接鎮遠大將軍,竟是吩咐最寵愛的九公主也一同隨行,聽聞那九公主啊,端的是生得秀美,就連西涼突厥等了的王子求婚都未曾有果,怔怔是個美人胚子。
眾人一早就翹首以盼地等在南城門外,木素青等人也不例外,只不過她們等待的並不是那風華絕代的九公主罷了。
馬蹄聲愈發地清晰,就連揚蹄而起的塵土也撲面而來,鑼鼓聲,喧囂聲,城外是兩千騎兵,五千步兵,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