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還好嗎?”
顧格格也這會兒才有功夫打量他,一身考究的穿著和手腕上的TISSOT表,襯出他現在不凡的身份,鼻樑上的金絲框眼鏡,讓他看上去比幾年前更加的溫文爾雅,如果他的過去跟他身上的白襯衫一樣乾淨的話,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優質男人,回想當年老太太對許明輝的評價,很明顯帶著個人偏見,許明輝個子不高,但是穿上鞋也有一米七五,跟老頭子差不多高,老太太愣是說人家是二等殘廢(……),這樣也就罷了,人家不過是長了白一點,再加上一點詩人特有的憂鬱氣質,結果被老太太繪聲繪色的形容成陰氣得跟太監似的(……),所以顧格格一點不懷疑她的毒舌是遺傳病。
當然老太太的經典語錄遠遠不止這些,在之前的無數次相親中,老太太作為她的第一軍師,曾經傷害了不少大好青年的幼小心靈,更有甚者被屠戮得直接喪失活下去的勇氣,當老太太說出,諸如“你確定今年是二十五而不是四十五?”“小的時候得過小兒麻痺症吧?”“你的臉被潑過硫酸麼?”之類的話之後,他們抓著老太太的褲管,涕零如雨的說,“大媽,我的雙親都還健在,我還要給他們養老送終,所以請您手下留情,我保證今生今世都不見你們家姑娘一面,否則自挖雙目,自斷雙腿,斷子絕孫(……),只求您放我一馬。”所以顧格格長到二十八歲仍嫁不出,也有一部分是老太太的原因,老太太拿邱鹿鳴作為選女婿的唯一標準,一百個候選人至少要被刷掉九十九個,剩下的那根獨苗還是因為老太太忘了戴老花鏡……
“你希望我過得好,還是不好?”顧格格喝了一口侍者送過來的紅茶,笑著問許明輝。
如果讓許明輝說實話,他當然希望顧格格過的不好,那樣的話,他才能挺直腰桿站在她跟前,帶著盛氣凌人的優越感俯視她,甚至可以趁火打劫挽回一些已經失去很久的東西,可惜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顧格格臉上明媚得猶如陽光一樣的笑容,差點閃到他的眼,如果這樣還算過得不好的話,怎麼樣才算過得好?
“我當然希望你過的好。”許明輝違心的說。
顧格格依然笑的燦爛:“雖然你說的是假話,但是我會當真話來聽,並且聽得很高興。”
如果顧格格說話沒這麼直接,或者話裡不帶那麼多刺,當年他也狠不下心跟她說分手,誰受得了自己的女朋友跟自己說話時總是夾槍夾棍,一不小心就要被她刺的頭破血流,就算是銅皮鐵骨也受不了這種折磨,偏偏她又長一張讓人心動的臉,顧格格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蛇蠍美人,讓他嚐盡了愛恨交加之苦。
許明輝忽略她嘲諷的話,岔開話題:“沒想到你學建築也進了化妝品這一行。”
顧格格笑:“我也沒想到會跟你同行,果然應了那句冤家路窄的老話。”
許明輝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為什麼不說我們緣分未盡呢?”
“許先生,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聽起來會讓人以為我跟你曖昧不清,餘情未了,藕斷絲連,如果不小心再傳到你太太耳朵裡,我可能會被當作二奶而誤殺,然後埋在一個不知名的小樹林裡,甚至連個墓碑都沒有,這樣的話,我的人生是不是太悽慘了一點?”
許明輝被堵得說不出半句話來,他只說了“緣分未盡”四個字,卻被顧格格扯出一個謀殺案,甚至想到了墓碑這麼細節性的東西,不過他很贊同顧格格的觀點,如果他太太看到他跟顧格格在一起,或許真的會買兇殺人。
好說歹說都能被她挑出刺來,許明輝只好開啟天窗說亮話了,放佛讀了一篇幾千字的美文,用盡可能委婉的措辭,曲折的表述了他的意思,其實幾句話就能概括,他希望顧格格能放棄跟他競爭,他願意給她為MUMU談下單子所得到提成的雙倍酬勞。
顧格格看著許明輝,眯著的眼睛裡透著一種叫危險的訊息,冷冷的開口:“你覺得我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嗎?”
許明輝心中一凜,說:“不是。”顧格格就是這樣,放佛身上裝著電池一樣,可以隨時調節溫度,能瞬間把人融化,也能瞬間把人凍僵,前後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如果不是這個單子對他來說太重要了,他也不會低聲下氣求顧格格。
顧格格卻笑了起來:“你錯了,我是。”
許明輝錯愕:“你的意思是……你答應了?”
顧格格點點頭,很爽快的說:“對,我答應了。”
許明輝先是驚訝,然後狂喜,興奮之餘還抓了顧格格的手,說:“謝謝你,格格。”
顧格格抽回手,然後像苗斯里一樣用溼巾認真的擦拭。
一個晚上許明輝被同樣的方式羞辱了兩次,臉上掛不住了,等到顧格格說完下半段話時,他要哭了。
“我願意,但是她不願意。”顧格格用擦乾淨的手一指喝酒喝得早沒了淑女形象的苗斯里:“原本桌上的三瓶紅酒應該是我喝的,但是全被她擋去了,原本被洪利那個色胚揩油吃豆腐的也是我,也被她擋去了,因為有那個傢伙為我衝鋒陷陣,所以我才有閒情逸致跟你喝茶聊天,你說在她快要成功的時候,我答應你的要求,是不是可以用“喪盡天良”四個字來形容我?”
“你跟她關係這麼好,只要你一句話,她肯定會答應你的。”許明輝作最後的垂死掙扎,這個單子對他來說,確實太重要了,重要的可以連臉都不要。
顧格格想忍沒忍住,跟孕婦似的乾嘔了一聲,她後悔給苗斯里約法三章了,這麼不要臉的人,哪裡需要給他留面子,強忍著翻騰的胃酸,看著眼前衣冠楚楚的人,說:“人可以無恥,但是不能不要臉,我一直在想,用什麼方法可以測出人臉皮的厚度,撕開?或者像你這樣的,直接用鑿子鑿開?你不知道你的一句話,讓我想起來了多少陳年往事,我能跟她這麼好,還要多謝你的成全,如果不是你,我們哪有勇氣走到一起,我謝謝你,發自真心的。”說完站起身,她真的要吐了,不過還是回頭補了一句,“對了,賤人這個名字還真的蠻配你的,賤人。”
許明輝站在原地,臉漲的通紅。
顧格格走到苗斯里跟前,奪了她手上的半杯紅酒,倒進自己胃裡,拿著合同“啪”的拍在洪利跟前:“洪總,該說的話也都說了,該喝的酒也都喝了,時間也不早了,是不是該在合同上籤上您的名字了?”
“我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