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奇妙的和不相干的男人上床再去打胎。現在竟然成了同性戀……”他痛心疾首地說著。
“同性戀……”我喃喃地重複著。
水澤略帶憂鬱的面孔在眼前浮現,心臟頓感一陣絞痛。
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昨天晚上我奔出家門,上了白井孝則的車……而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水澤這段時間在做什麼呢?一定忙著收拾東西離開我家吧。雖然我說了等她租到房子再聯絡我,可是以她的性格,這麼高的自尊心……絕對不會在我說出那麼無情的話之後還留在那棟房子裡的。
“你別想隱瞞我。那個住在你家裡的自稱是你家庭教師的女人,前段時間去警局保釋你的那個……和你是那種不可告人的關係吧?真是的,說到警局我就更加生氣,你竟然還被捲進那種女同性戀殺人案裡,你究竟要丟臉丟到什麼程度才滿意?”
我若無其事地聳聳肩。“竟然批判起同性愛來,孝則哥的思想果然落後。算了,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
“我代博貴叔叔教訓你。”
“夠了!”我不耐煩地說道。“你以為你是誰?”
“博貴叔叔是我的偶像。”他眯起眼睛,很失望似地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你完全不像他呢?他很有才能,比你的祖父更有商業天份,KIT是在他的手裡發展起來的。而且他這個人有著高貴的人格。你知道,真彌阿姨去世的時候他有多傷心嗎?”
“我媽媽……”我低聲重複道。
“然而即使他心愛的妻子去世了,還有一個剛剛出世的孩子需要他照顧,他依然每天每天都堅持到公司上班。”
我沉默了。我確實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從那時起我就發誓,我要成為像博貴叔叔那樣的人,讓KIT的品牌在業界閃閃發光,讓這小小的書店變得像便利店一樣走到哪裡都可以看到。”
“抱歉。”我輕聲說道。我確實應該道歉。誠懇的、有理想的人是他。而毫無工作能力的廢物是我。
“我也抱歉。”他低了低頭,“知道我為什麼在你的飲料裡下安眠藥讓你睡著再叫那四個太妹來教訓你嗎?”
“為什麼?”
“我想讓你明白,同性戀是很噁心的。”
“……你不是吧?”
“是的。”他一臉認真的說道。“我在大學時代學過相關的心理學知識。治療同性戀的關鍵手段就在於一定要讓病人意識到同性性行為的骯髒。”
“拜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連我這麼沒文化的人都知道,現在同性戀已經被劃出疾病範疇了吧?”
“即使如此,同性戀的本質仍然是同性間的不正當關係吧?”他像在開辯論會般一臉正色的說明著。“這是違反自然法則的事情吧?”
“……孝則哥,我總覺得這個問題沒什麼必要爭執下去。”
“是嗎?”他嚴肅地點了點頭。“我希望小今認真地考慮一下。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負責為你物色和你條件般配的年輕男性……”
“真的不用了。”我收起笑意,認真的回答道。“我自己的事情我比誰都清楚。”
白井孝則張了張口剛想說什麼,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是電話預設的普通鈴聲。顯然是他的電話。“失禮了。”他從西裝口袋掏出手機走出了房間。
當室內靜得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氣息聲時,一想到今後呼吸的都是沒有水澤的空氣,我的身體內側就大面積地作痛起來。
可是當未來某一天水澤得到了她的幸福,那我此刻的放棄一定也是契機之一。就算是自我滿足,這樣一想也覺得掉下的淚水和胸口的酸楚都隱含著另一種意義的甜蜜。
門再一次被推開,白井孝則走了進來。
他筆直地走到我面前,一雙銳利的眼神混合著意外跟感動般的複雜意味,審視著我。然後說出了“沒想到小今其實是深藏不露型……”這樣意義不明的話來。
“什麼事情?”
“你的規劃書,剛才已經宅急便到公司了。其他幾位部長看了之後一致稱讚寫得很令人驚喜……當然,過後我會親自回公司確認。”他的眼睛,突然又流露出了兄長般的溫柔。“本來我以為,一向對KIT滿不在乎的你,反正擁有公司最多的股份所以月薪和每年的紅利都不會少,就算失去社長的職位你也一定毫不在意……但沒想到,對工作一竅不通的你還是把規劃書認真的寫了出來。……我突然覺得,或者你確實是博貴叔叔的孩子。”
“廢話……我本來就是老爸的孩子吧?”
“是的。”三十歲的工作狂男人對我微笑了起來。“我會遵守諾言,不再和你爭奪社長的位置。但是作為交換,今後你一定要認真工作。今天嚇到了你真的很抱歉。現在送你回家吧?”
62.
白井孝則按照我的要求,用他的車子把我送到離家最近的便利店那裡。我下了車,他自己則要開車回公司繼續實現工作狂的理想。
我站在便當架子前,呆呆地望著那些裝在環保塑膠盒裡被透明保鮮膜包裹著的色彩鮮豔琳琅滿目的美食。
從今天起,要習慣沒有人做飯的日子了。
我的目光落在了一盒燒雞排便當上。
沒有預兆地,滾燙的眼淚粹然間湧了出來,幾乎灼傷我的面頰。
我面朝牆壁,無法自制的哽咽。
因為我突然想起,第一次吃到水澤做的食物,就是那被加入辣醬油再重新炒熱的燒雞排便當+已被拆分製作成6個壽司的原沙律手卷+顏色已經完全面目全非了的升級版章魚丸子+利用我家冰箱裡一個多禮拜前剩下的材料煮出的味噌湯……當時的她,自己也是個天天吃便利店食物的人,根本不會做料理。
後來我頂著哭紅的雙眼,拎著裝有燒雞排便當和蟹肉沙律手卷的便利店袋子回到了家。
站在家門口的時候,我無意識地拿出了手機看了看螢幕。18點21分。
腦海中某個被遺忘的影像突然浮出了水面。
我想起來了。今天在清醒之前,我做了什麼夢。
昏暗的畫面裡是反反覆覆的手機螢幕。
是我在夢裡不斷翻看著攜帶電話,不斷哭泣著等待。等了很久,等到黑色的天空漸漸泛起清晨的光暈,我終於看到熒光屏亮了起來,一封新郵件。
水澤說:我好想你。
於是我以嬰兒的姿勢抱著膝痛哭失聲。回覆郵件:我也想你。
只是這一刻,我站在家門前,望著手中的電話。上面沒有任何未接來電,也沒有任何郵件。為什麼直到這一刻我還是抱著期待呢。
走進屋子鎖好門,我站在玄關處脫鞋子。
心臟突然狂跳起來,身體深處噴薄而出的喜悅覆沒了所有的思考。我看見水澤的皮鞋像往常一樣擱在鞋櫃裡面。
將袋子丟到地上,我來不及穿上拖鞋就衝了進去,聽見廚房傳來做菜時特有的聲音和香氣。
我突然又放慢了腳步,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