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是一個“冷漠孤傲”的人,“成績好有什麼了不起?這麼冷傲的樣子,傲氣給誰看呢?”她對桑原發表對夏茵荷的印象。
“茵荷只是外表看上去不是很易接近,其實內心裡她不是這樣冷傲的。”桑原解釋道,她覺得小曼是因為對茵荷不熟悉不瞭解才下這樣的評論。
因為同班,而且是住在桑原家,所以每天小曼都是和桑原一起放學回家,於是那些日子,她們每天是三人行。
何小曼不滿意桑原天天放學等著夏茵荷,“為什麼你一定要等她?你們通路的時間又不長,等她的時間都可以走到家了。”小曼抱怨。
桑原不理她,扭頭望著茵荷出校門的方向。
於是小曼無可奈何,就一邊等桑原一邊在旁邊頑皮。
為了桑原,她也只好跟她一起等茵荷放學。可是,她還是不喜歡茵荷。
小曼對桑原的親近依戀和喜歡錶達得非常直截了當,她追隨桑原,天天形影不離,這樣還不夠,她還要給桑原寫情意綿綿的小紙條。
這個長相俊秀美麗的女孩就這樣無所顧忌地表達著自己的喜歡。
對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對這樣一個在你面前乖巧依戀的漂亮女孩你始終是不忍拒絕的。
桑原不知所措。小曼步步緊逼。
而茵荷,就在桑原疲於應對小曼的遊戲中慢慢退後。
她心中有深深的失落,就像父母離婚之後。
她知道,她又要失去一個人了,一個她幾乎視為至親的人。
茵荷在心底深深嘆息。
也就是這一年,就在這個時候,父親來到江城,說要把茵荷接回家去讀書,在家鄉聃城參加高考。
同時來的還有一位阿姨,父親介紹到,這是覃阿姨。
父親沒有說但是茵荷知道她是父親的女朋友。
“那女人臉上帶著造作的笑”,茵荷對桑原說。
她們分別的前一天,桑原對茵荷說,“你回到聃城後把你的地址告訴我,我給你寫信。”
茵荷沒有吭聲。
她們都沒有說話。
好像有一萬句話要說。可是,還是不知道說什麼。
夏茵荷轉學離開江城後桑原一直等待,可是一直沒有收到茵荷的信。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來到夏茵荷的姑媽家門口,終於等到夏阿姨下班回家。桑原走上前,怯怯地說,“阿姨您好,我是茵荷的同學,我想給她寫信,您能給我一個她家的地址嗎?”
“哦,好像她們最近要搬家,所以我也沒有他們現在很準確的地址。這樣吧,我跟她爸爸通電話的時候讓他轉告茵荷,讓他們搬了家有了確切地址之後給你聯絡好嗎?”
“好的,謝謝阿姨。阿姨,請你告訴夏叔叔,我叫桑原。”
可是,直到桑原上了大學離開家鄉,也一直沒有收到來自茵荷的隻言片語。
她們就這樣斷了聯絡。
第二章
1.
夏茵荷跟父親一起回到聃城,又轉學回到家鄉。
家鄉也成了異鄉。
茵荷覺得在大人眼中自己就像一件沒有感情和意見的行李,想起了放在哪裡就放在哪裡。
她想要快快長大快快獨立。茵荷明白了自己的所有事情最好都可以自己做主。
轉學到新的中學讀高中二年級,這所學校規定所有高中的學生必須住校,因為要上晚自習。
對此茵荷非常滿意。
她喜歡住校,這樣就不必天天生活在單身父親的眼皮底下——茵荷一回到家就發現這個“覃阿姨”原來是父親的同居女友。
茵荷不想跟這個陌生的女人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也不想常常見到她。
她對這個看上去非常精明的覃阿姨既無好感也無惡感。她都無所謂。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茵荷就產生了這樣的念頭,父母離婚之後,他們生活中再出現的任何人茵荷覺得跟自己都沒有關係了,愛誰誰。
也正是這樣的念頭讓夏茵荷明白,原來失去了父母曾經給她的那個家,她就再也沒有真正意義上可以稱得上是自己的家的“家”了。
她喜歡住校,把在家停留的時間放到最短。這是一個比驛站更讓人心裡悽惶的地方。
轉到新學校不久,夏茵荷在離開家鄉去到江城又回到聃城之後第一次見到了母親。
已經有三年多沒有見面了。聽姑媽說母親又結了婚。
夏茵荷曾經以為,總有一種情感是強烈持久而且可以超越一切的,那就是母愛。
但是,到了江城一年之後依然沒有來自母親的一絲一毫的訊息,母親也從來沒有來看過她,這讓茵荷曾經懷有的或熱切或隱約的期待慢慢變冷,那一股熱望還沒有燃燒就徹底變成灰燼。
她第一次體會“人心涼薄”這個詞。
她開始慢慢學會冷眼看世事。因為至親的人教給她的彷彿都是涼薄的世態。除了姑媽。
在江城住了三年多之後,茵荷的心裡視姑媽為母親。
所以面對母親時茵荷反倒有種陌生和疏離。
母親來見她的時候一直在抹眼淚。在學校這樣的場合看到母親這樣,茵荷覺得有些尷尬甚至不快。
她盼著這樣的見面早點結束。
她冷冷地聽母親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沒有接話。
他們,父親和母親,離婚之後茵荷幾乎不願意再見到他們。除非實在無法迴避。
她在江城獨自完成了自己的成長,如果說身邊有親人,那就是姑媽夏菀茹。
心中對父母不聞不問缺席的怨恨慢慢變成淡漠。
他們在她最需要的時間不在場,她就習慣了自己生活中讓他們永遠的缺席。
送走母親後茵荷鬆了一口氣。
望著母親的背影茵荷冷冷地想,她不想再見到他們了。無論他們誰,父親,或者母親。
也許,她還沒有真正從怨恨中復原?
還好,茵荷也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煩擾這些事。
黑色的高三,一切為了高考,她全力以赴。
她要考出去。
她投入高考的姿態是決絕而憤然的,帶著股拼命的勁頭,孤注一擲。
茵荷只想趕緊考上大學,趕緊徹底地遠離這個她已經沒有絲毫留戀的城市。
有一天她回家,聽父親說,“今天你姑媽打來電話,問了你的一些情況。”
“哦。”茵荷跟自己父親的對話總是簡短。
“對了,她說你的一個同學到她那裡去找過她,說想要你的通訊地址。你給你的同學寫封信把你學校的地址告訴她吧,她的名字好像叫桑原?”
茵荷愣了一下。
桑原。桑原。桑原。茵荷在心底默唸這個名字。原來桑原還惦記著她,還念念不忘。
“小荷?”父親看她沉默,不禁叫了一聲,“你聽見我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