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褂?臨來時,不是囑咐了你,都是疊好的,摞一起的是一套麼。”
“是麼?”佟玖見了虹筱光顧著欣喜,不在意的搖搖頭,牽她坐下,倒了杯茶給她道“全然沒印象。”又低頭看自己身上的馬褂,後知後覺的道“我說怎的系不上呢,不是一套的。”
虹筱吩咐著夥計們馬上去燒熱水,這才細看在場的其他人,趕緊朝濟蘭道了個萬福,不好意思的賠禮道“呦,傅二爺您吉祥。您看我們家玖爺,平日裡頭忙的都是外面生意上的事。打小對生活起居就不知道在意,讓您見笑了。”
“不礙的。”濟蘭理解點點頭,佟玖怎麼說也是大戶的少爺,自己若是沒有富察沁跟著操持著這些貼身的瑣碎事,怕是也什麼都找不到。
“我這就讓小廝們把跨院兒拾出來,二爺就留在我這住。”佟玖招呼著夥計們進來把濟蘭的行囊往後面拿著,又道“二爺遠道而來,想必疲乏的很,稍作休整,晌午咱們支個鍋子,涮羊肉。”
於是,兩邊分別各自回院子沐浴更衣。
“哥兒,雖說這關外的氣候不比江南那般的熱,可到了眼下的節氣,這麼大的太陽整日的曬著,你不能光換衣裳不沐浴啊。”看著佟玖換下來的裡衣倒是乾淨的,虹筱嘮叨著。
“你不在,我洗不安生,總覺得有人盯著我瞧似的。”佟玖靠在浴桶上,任虹筱給她篦著頭髮“再說這邊生意剛開啟局面,日日在外奔走,昨個兒就睡了兩個時辰,也是顧不得。”
“還是哥兒有本事,我才剛進來時,一看這臨街的大鋪面大宅院的,就知道哥兒這段日子沒白忙。凡事開頭難,過了眼下,就都好了。”看著佟玖生意漸漸的做起來,虹筱也跟著高興,一臉自豪的道。
佟玖抬眼看了看房梁,有些擔心“這宅子這鋪面眼下還不是咱的,是我租的。這宅子最後能不能姓‘佟’還得看我託傅二爺辦的事能不能成。”
“能成,一準能成!”虹筱為佟玖搓著背,給她寬著心“沒那把握他還能從京城特地跑一趟來麼?真要成了,咱可得好好謝謝人家二爺,這年頭,這樣肯辦事的人,著實不多了。”
佟玖點點頭,有些困頓的打了個哈欠。
“困了?”虹筱無奈的搖搖頭,自自己記憶裡,每每沐浴佟玖都會瞌睡。起初還會規勸,怕她著涼,後來只能告訴僕人多備幾桶熱水來續,隨她睡去。
虹筱墊了絲巾在桶沿兒上,扶她倚好“小憩一會兒也好。”見她閉眼,聲音輕著道“醒了再去找傅二爺吃個鍋子,吃些燒酒,祛祛身上的乏。”
“主子,都道您這樣不是長久之計了。”跨院裡,關起門來,富察沁為濟蘭揭了臉上的絡腮假鬍子,看著因熱不透氣生出的片片痱子,憂心的道。
“小米,之前吩咐人送到蘇克哈大人那的帖子,可有回話了麼。”濟蘭在銅鏡裡看著自己的臉,癢的難耐,對端清水進來給她淨面的富察米詢問道。
“回話的意思就是,張家這是人命官司,大面上還是要按律例辦,不然怕死者家裡生事。”富察米為她一點點的拭著臉,回稟著“待到結案後,牢裡面就好說了,只是這張明和,走的越遠越好。”
“這個倒是讓韓家老九算中了。”濟蘭放下銅鏡“他就知道這張明和就算偷放出來,也必然在包頭府留不得。這宅院本就是個醫館,他怕我來了佔了他的,故而先搬了進來。年紀不大,心思倒還不少。”
富察沁為濟蘭泡著茶“他也是為省些銀兩才費了這諸多的心思。再說這店面三面臨街,他搬米搬面的駝隊出出進進還行,若是咱們開藥店就略顯嘈雜了些。況且之前又醫死了人,咱們用著也嫌晦氣不是。”
想到方才,富察米仍舊止不住的笑著“就是蘭哥兒,咱可犯不著跟個馬褂長衫都穿不明白的人一般計較。一想這死過人,我這後脊樑啊都冷颼颼的,這樣的房子,還是留給那腦子不清白的人住罷。”
“你們當我是稀罕這破宅子?”濟蘭看了看屋子裡粗糙的傢俱,喝了幾口茶。
“您不就是怪他信裡沒跟您說實話麼。”富察沁開啟茶葉桶給濟蘭瞧著“光看這平日給您供的茶葉,也知道他是個有心的。他往府裡送的茶葉可跟給二爺的沒什麼分別。再說了,二爺二姑奶奶的,還不都是您一人麼,您心裡彆扭個什麼勁兒啊。”
濟蘭把茶杯敦放在桌面上,理直氣壯的道“喝他點茶葉怎麼了,我五十萬兩的雪花銀還買不來他這點碧螺春?”
“是呀,您倒是跟下面人打聽打聽,在這漠北荒原,有幾個喝得起品得上這碧螺春的。”富察沁無奈的道“您也不是沒看見他那樣子,他要是每日都用這碧螺春潤著自己,嘴上至於裂成那等光景?”
“我看你啊,快姓韓了。”濟蘭近來就覺得怎麼自己每每一提到韓鹿祈,富察沁就處處都是向著他說話。
於是頗為揶揄的道“怎的沁姐姐,莫不是跟這個毛頭小子對上了眼緣?”
富察沁隨她開著自己的玩笑,依舊莊重的道“只是想起蘭哥兒當年為生意四處奔走時的為難處罷了。”
“我難什麼,我不難,我有你們。”見富察沁神情有些黯黯的,濟蘭話鋒一轉,計上心來的對富察米道“我倒是覺得他那個通房丫頭處處極好。我跟他要了來,看他肯應麼。”
“是呢是呢,我瞧著那個虹姐姐也極好。”富察米起鬨道。
“蘭哥兒莫要跟他開這樣的玩笑。那虹筱的穿戴氣度,哪裡是什麼丫鬟?”富察沁出言止住一邊慫恿濟蘭的妹妹。
濟蘭揉了揉因連日顛簸痠疼的脊背,不滿的道“不然這趟來,處處都被他算計盡了,豈不無趣。”
看到穿戴一新,打扮停當的佟玖,濟蘭幾個人不禁感嘆那句老話,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
虹筱特地給她穿了件月白的漳絨團八寶短袖得勝褂,既便當又涼快,頭上剃的清清爽爽,辮子重新編了,整個人頃刻變得好不利落。
“二爺請上座。”佟玖客氣的請濟蘭落座,這個季節吃鍋子雖然不符合節氣,但廳裡前後窗都開著,過堂風徐徐而至,倒也不那麼熱的難耐。
佟玖說了些場面話,喝了幾盅酒,對濟蘭說著自從江南一別後的見聞,還有眼下自家生意的近況。最後,終是繞到了張家的官司上。
濟蘭夾了羊肉放在碗裡,聽到他終於跟自己提了,略抬下眼,慢慢的將羊肉吃了,良久方道“此事,微不足道,喝酒。”
佟玖看了看,示意身後的虹筱給濟蘭滿上酒,笑道“是,家兄這等小事,對二爺來說定是輕而易舉便能成全。只是,家兄身陷囹圄已久,身體每況日下,我們家裡——。”
“喝酒喝酒。”濟蘭似笑非笑的深深的看了眼虹筱,漫不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