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日?這說走就走的,萬一跟那富察家的小姐走岔了路,豈不更是白白耽誤了工夫。”
此時的佟玖早都綁了馬套了鞍“我是一刻都耐不住了。”說完翻身上馬,焦躁的駁馬來回走了兩趟。
提著鞭子居高臨下的瞧著院子裡的眾人,板臉道“我家的買賣,我自然心急!商場如戰場,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您別勸她,讓她去罷,折騰累了自然就回來了。”虹筱遞了乾糧袋過去,回來笑著寬慰著面色沉重的陸掌櫃“她這是在府裡頭待悶了,找著由頭兒,想出去排解排解。”
“玖爺,都問好了。走的是這條道兒,估計現在就往回趕了。”小廝開啟地圖,給佟玖指著路。
佟玖拉下鼻樑上的墨鏡,眯眼大概的看了看,點點頭“喊上人,跟我走。”
“玖哥兒,自己小心著點。”虹筱還是拍了拍馬頭,囑咐著。佟玖打小就塞外的草原上瘋玩瘋跑的慣了,從京城出關都是騎馬,這點兒路程雖不算什麼,但畢竟初來咋到。
佟玖翻了翻虹筱給自己備的行囊,簡簡單單卻又一應俱全的,笑著點點頭“行了,走啦。”
“哦呼——。”上了官道的佟玖,甩開膀子策馬狂奔,只聽耳邊呼呼生風,風裡還夾著江南的水腥氣兒,這樣的馳騁讓她說不出來的舒坦痛快。
可這般,卻苦了身後尾隨的一群小廝們,他們生在江南,水性倒是極好。平日很少騎馬,很不習慣這種旱路上的顛簸。
“哎我的老天爺啊,咱們韓家門上怎麼就出了這麼一位小祖宗,真是要了命了。”二管家被顛的五臟六腑都挪了位,在馬上不禁叫苦連連。
官道上跑到黑也沒看見什麼富察家的小姐,天濛濛的飄起了小雨,佟玖勒住了馬,悶悶的喝了幾口水,對身後的管家道“找個客棧歇了罷。”
一聽說可以休息了,幾個小廝都來了精神“玖爺,南面不遠就有客棧。”佟玖任冰涼的雨水細細的打在臉上,卻沒了方才的精神。
“駕,駕——!”果真沒跑出幾里,路邊就有家客棧。佟玖才要下馬,就聽到客棧北面傳來鞭打喝斥聲,正好奇著身下的馬已然溜達著走了過去。
這幾日的陰雨,另路面泥濘難走,一輛裝了貨的馬車陷到路邊的坑裡,更奇的是任馬伕雨點兒般的抽打那拉車的馬,那馬仍站在泥坑裡,絲毫不拉,身上早被抽的血跡斑斑。
“住手!”看清那匹馬時,佟玖甩鐙離鞍跳下自己的馬,奪過馬伕手裡的皮鞭,撫著棕馬背上被車韁繩磨出的傷口時,心疼的手顫了顫。之後解開禁錮在棕馬身上的一切束縛。
本來車陷到坑裡拉不出,雨又越下越大,馬不聽使喚馬伕就很惱火了,又不知哪冒出來這麼個愣頭青,二話不說就卸了馬“你誰啊?”馬伕上來拽著此刻正摟著馬頭不知道嘀咕什麼的佟玖。
“多少錢,我買了!”佟玖從腰上拿出荷包扔給馬伕“夠不夠?”
“玖爺玖爺,您看他也不像是個做得了主的,我去找他們主家談談。”二管家從馬伕手裡拿回荷包,頭疼的拉著佟玖商量的道“咱先進去吧。”又對幾個小廝說:“你們幾個幫人把車拉進去,把貨卸了。”
客棧裡,二樓客房內“貨都卸了麼?叫夥計安頓好了,別淋了雨。”青年對裡在一邊的管家吩咐著。
“二爺,有這麼個事跟您回稟。”管家為難的道“才進院時碰見了群韓家府上的人,說是他們家少爺瞧上咱們家拉車的馬,願花高價買。”
“韓府?”青年喝著薑茶,笑著道“自古聽過強搶民女的,還沒聽說過有搶馬的。換做平日,賣他個面子倒也未嘗不可,可現下急著運貨趕路,豈能由他胡鬧?”
“玖爺,人說了,不賣。”二管家站在馬廄邊,看著馬廄裡露胳膊挽袖子,一心一意正伺候著那匹馬的佟玖,同樣為難的回著話。
餵過馬後的佟玖,頭上粘著草棍,褂子下襬靴子上全是泥,不在意的抹了抹手道“無妨,盯著他們,走時我去說。”
第二天,天矇矇亮,二管家敲著韓鹿祈的門“玖爺,您起身了麼?他們要走了,已經在套馬了。”
“傅二爺是吧,在下城北韓鹿祈。”佟玖衝出門,急急的朝正下樓的青年拱手喊道“有事相商,可否冒昧借步一敘?”說著快步走了過去,攜了他到院中指著那匹棕馬道“只要兄臺肯割愛,價錢好說。”
傅姓青年收回手,拉開與佟玖的距離,負手而立,有些不耐煩的道“一匹馬罷了,只是傅某的藥材要運回城裡,耽誤不得。”
“用我的馬來拉。”佟玖聽他這麼說,趕緊讓人從馬廄裡牽出自己的馬套在了貨車上,之後欣喜的攬過棕馬的頭嘀咕著,棕馬竟然很親暱的在她臉上又蹭又舔。
總算皆大歡喜,二管家鬆了口氣,拿來瓷瓶和梅子道“玖爺,您的藥。虹筱姑娘囑咐的。”
佟玖草草的吃了藥丸又含了梅子,對正要上馬車的傅姓青年又是一拱手“敢問兄臺大名,在下不日必到府上拜謝。”
傅姓青年指了指她手上裝梅子的牛皮紙袋“你所服的,正是我們櫃上的藥,告辭。”
“留步,敢問兄臺所說可是‘養正堂’?”佟玖眼睛一亮,又是拽住那人的衣袖。
“正是。”傅姓青年收回被佟玖拽著的衣袖,心道此人怎地這般難纏,沒完沒了,可他卻不曾想這才只是個開始。
“敢問養正堂的東家,富察小姐現在何處?”佟玖拿出那封信“在下受馮會長之託,有要信要當面交予富察小姐,還勞煩兄臺相告。”
“她——先行回府去了,不如將信予以在下,代為轉交即可。”傅姓青年伸手拿信。
下一刻,佟玖已然鑽進了傅家的馬車“哎,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信還是親自交給富察小姐的好。到時,還要勞煩兄臺引薦。”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章
<四>
一行人等正要出發,不料紅鬃馬又不走了。佟玖撩開車簾朝它打了個口哨,喊了幾句什麼,那紅鬃馬竟開始乖乖的跟在馬車後面了。
佟玖重新在車裡坐好,傅姓青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悠悠的說“未曾想,韓玖爺個漢人還會說滿語。”
“我自幼在京城長大,家父曾經在佟府當差,耳濡目染的學了些。”佟玖心裡跳了下,她忘了她現是漢人“入關久了,旗人也不說滿語了。我也未曾想,在江南還有人聽得懂滿語。”
“想必這紅鬃馬也自有它的淵源吧?”傅姓青年不露聲色的問。
“此馬喚作‘卷耳’,曾是佟府戰馬。”對於這些,佟玖並不想多說,眼內的悲慼更是轉瞬即逝。
“既然已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