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真有那天,她家財萬貫的,好意思浪費你好幾年的青春嗎?到時候,你大把的錢手裡攥著,啥樣的男人不得上杆子求著娶你回家?所以啊,這事兒,絕對划算!”
第六十一章 該何去何從?
因為早上於孟的一席話,溫暖一上午的心情都不大好。
世上的絕大多數人,都習慣於以己度人。她市儈,就認定別人也市儈;她惡俗,就以一顆惡俗的心去揣度他人。溫暖從沒想到,她滿心珍藏的、認定為最寶貴的愛情,在別人的眼中是這樣的不堪。
溫暖倒不至於天真地當於孟是好朋友。她們認識了好多年了,對於孟的性格她也是瞭解一些的。這個人有點兒八卦,有點兒俗氣,但一直對自己還算熱心。溫暖絕想不到,自己的感情在她的眼中是這樣的。
溫暖寧可於孟鄙視自己喜歡的是一個女人,也不肯自己的道德在對方的眼中被劃分到了low的那一欄中,哪怕在於孟看來,“傍上個有錢人”這事兒幹得“划算”。
作為同事,共處在一個工作環境中,以溫暖的性格做不到立時對於孟甩臉子讓她下不來臺。當於孟還在眉飛色舞地替她謀劃未來的時候,溫暖藉口要遲到溜掉了。
溫暖內心裡其實挺瞧不起這樣懦弱的自己的。如果她當時能夠大義凜然地對於孟說“你省省吧!我是喜歡她的,愛她的,不因她是女人、不因她是否有錢而有任何的改變”,溫暖可能會欣賞、敬佩那樣的自己,會為自己的勇氣豎起大拇指。
只是,可惜,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普通人,不得不在大環境下低下高昂的頭。
換上白大褂,溫暖的內心還是沒法平靜下來。她低頭看著身上象徵著職業的白色褂子,不由得問自己:這是你喜歡的職業嗎?這是你喜歡的環境嗎?如果讓你重新選擇,你還會選擇以這一職業為生嗎?
一上午忙忙碌碌,溫暖記不得自己看了多少張片子,記不得自己和多少個病人說過話了。她覺得口乾舌燥。
午休時間就這麼毫無徵兆地到來了。溫暖疲憊地直起酸脹的脊背,突的有一瞬的失落,從來心志堅韌、目標明確如她,此刻竟有些迷惘了。
食堂的飯,依舊是老樣子,和每天一樣,鹹的照樣能齁死人,淡的照樣像是地球上已經沒有了鹽這種物質。身邊來來往往的,是認識的以及不認識的同事。溫暖獨自吞嚥著飯菜——
她二十七歲了,她在這家醫院已經工作了三個年頭,一千多個日子,天天看到的都是這幅熟悉得無比熟悉的情景。溫暖甚至懷疑,就算自己再在這裡工作上三十年,這裡的一切也照舊是老樣子,不會有分毫的改變。
當年,她究竟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溫暖的人生理想原本是當一個老師,年少的她覺得像媽媽那樣站在講臺上很威風,她盼望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站在大學的講臺上。教大學生比教高中生更酷,不是嗎?
然而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改變了她的人生,她的父母就這麼被無情地奪去了生命。高考志願書上,溫暖毅然地選擇了醫科,她立志要攻讀下外科學博士學位,成為中國最好的外科大夫,那樣,就會有很多人不至於像她的父母那樣命喪於意外之中。
然而,理想永遠都是照不進現實的。她根本就不是學外科的材料,或許是當年的車禍事件留下的陰影太厚重了,她只要看到大量的血,只要到了解剖室內,整個人就會噁心、痙攣,直至渾身無力。
最終,溫暖不得不放棄了自己成為外科大夫的夢想。這於她而言,無疑是一個痛苦、無奈的抉擇。
所以,成為一名神經內科的醫生,只是夢想無法實現的替代品嗎?溫暖問自己。
所以,要一直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熬到退休的那一天,然後安靜地等待生命結束嗎?溫暖問自己。
這輩子,就這麼度過了?
二十七歲的溫暖,對自己提出了一個古今中外無數哲學家冥思苦想卻也得不出確切答案的問題:人的一生,該怎樣度過?
她不是保爾·柯察金,不可能背誦出那段著名的卻毫無實際意義的話來自我安慰,她需要的,是最現實的、最貼近她的生活的答案。
她的愛情,已經走上了正軌。那麼,她的事業呢?該何去何從?
溫暖盯著飯盒裡黑褐色疑似獅子頭的物體,沒了胃口。
她腦子太亂,獅子頭又太鹹。
溫暖捏著勺子,漫無目的地扒拉著缺了一角不復圓潤的獅子頭,犯愁著該怎麼處理它:扔了是浪費糧食,吃了……太難吃了。
餘光裡,一個黑影晃過,坐在了她對面的椅子上。溫暖抬眼看了看,更愁得慌了,高翔。
“暖暖……”高翔的鼻樑子上還裹著個創可貼,應該是被砸破的那兒還沒好利索。
溫暖一見他那副扭扭捏捏的死樣子,就知道他又來糾纏自己了。她煩死“抬頭不見低頭見”這句話了!
溫暖抱起自己的飯盒,就要起身離開。
“你……你要是敢……敢現在走,我就……我就把你的事兒在這兒……喊出來!”高翔梗著脖子威脅道。
溫暖動作一滯,冷冷地看著他,突然覺得這裡的人、這裡的環境好沒意思。這樣一個沒滋沒味的地方,她究竟在留戀什麼?
“隨你!”她不屑地丟下兩個字,頭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高翔驚得張大了嘴巴,半天反應不過來。
下班的時候,何勝男的車如約等候在了醫院的側門外。
雖然白天兩個人通了電話,但是重又見到這個她眷戀的人,溫暖還是止不住心中複雜的情愫。她開啟副駕駛一側的車門,上了車,然後不等何勝男開口,就伸展雙臂主動抱住了她。
“怎麼了?”何勝男回抱住她,溫柔地撫著她腦後柔軟的髮絲。
溫暖在她的懷中輕輕搖了搖頭,“沒……就是想你了。”
何勝男笑笑,吻了吻溫暖的額頭。她久歷商場,察言觀色是最擅長的事,怎麼會看不出溫小妹心裡有事兒?
不過,若是溫暖不想說,她也體貼地不去戳穿她。
溫暖微微怔了怔,嗔怪道:“別親……有細菌……”
何勝男呵呵:“是你主動抱的我啊!還怪我?”
溫暖從她懷中掙脫開來,坐直了身體。
“你真準時。”她說。
“那當然!”
“公司裡不忙嗎?別為了接我,耽誤了正事。”溫暖不放心道。
“嘿!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