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道,“我好朋友,舒蕾,是位律師。”
說罷,又朝舒蕾道:“溫暖,和你提過的,和我很有緣分的小妹妹。”
舒蕾聽到“很有緣分”幾個字,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動作卻很有風度地輕輕捏了捏溫暖主動伸向前的右手,桃花眼眨了眨:“早就聽說過溫醫生的大名,果然,見面更勝聞名。”
溫暖性子內向,哪像她那麼舌燦蓮花?面頰更紅了些:“舒律師你太客氣了。”
“叫我蕾蕾姐就好。”舒蕾又眨了眨她那雙桃花眼。
何勝男暗自嘬牙花子,搶過了話頭:“誒?這不是於醫生嗎?昨天的事兒,還沒好好感謝你呢!”
恰好這時,於孟也湊了過來:“哈!何總是您啊!真巧!您要是想感謝我和溫暖,不如這頓您請我倆吃?”
話未說完,就把溫暖雙手並用著叉走了:“勝男姐,舒律師,你們聊,我們坐那邊兒去!”
於孟這人,八卦得很,溫暖既捨不得她佔何勝男的便宜,又怕她那顆深度八卦的心看出來自己對何勝男的別樣心思。坐一塊吃飯?算了吧!
“誒,我說……”舒蕾見人走遠,壓低聲音促狹道,“這妹子,有意思。”
何勝男瞪她,也壓低聲音,惡狠狠的:“人家一直的,你別打主意!”
舒蕾“嘖嘖”有聲,一臉的“你腦子有坑”的表情,反問:“你覺得,她是我的菜嗎?”
何勝男就坡下驢:“所以我讓你別打她主意啊!”
舒蕾恨鐵不成鋼:“囡囡,你跟姐說實話,你幾年沒戀愛過了?”
何勝男臉一紅,橫她一眼,不做聲。
舒蕾一張見了鬼的臉:“你、你、你不會還為你那初戀守身如玉呢吧?”
當年,舒蕾狠刨何勝男的情史,往祖墳上刨的架勢,還眼瞎地上杆子自薦枕.席,何勝男被她磨不過,丟給她一句“我要等我初戀”。舒蕾對她那點兒不可描述的念想,早不知道啥年月衝大江喂王.八了,不過,她的把柄也在舒蕾那兒落下了。
盯著那張彆扭臉,舒蕾也吞了燈泡一樣的彆扭:“不會被我說中了吧?”
在商海里久經翻騰的何總難得地憋紅了臉。身為一個活在現代大都市三十歲的成年人,苦守了八年的“初戀”,這種事情太羞恥了好吧?
“你……”舒大律師快把全世界的鐵恨成了鋼。要不是何勝男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她都快要懷疑何勝男“那方面不行”了。
“你是腦殘嗎?”舒蕾終於找到了最恰當的形容詞,“這麼多的妹子,天天圍著你轉啊轉的,你就……就沒一點兒想法兒?”
何勝男悶悶地鼓著腮幫:“什麼叫‘這麼多妹子’?誰天天圍著我轉了?”
“喬聞啊!”舒蕾一拍大腿,“您哪怕是潛了喬聞也成啊!那妹子一根筋了點兒,長得也不錯啊!你咋想的啊!”
“我是她老闆!我有節操!”何勝男咬牙。
“好吧,就算你是有節操的老闆,那那個呢?”舒蕾悄悄指著溫暖的方向,“你難道感覺不出來你們的氣場和性子很搭嗎?這麼好性格的,長得也不錯,身材也不錯,你難道不惦記?她是大夫啊,大姐!想想吧,你們以後要孩子多方便?等老了有病有災的也能走後門啊!”
“你能盼我點兒好不!”何勝男真想拿盤子削她腦袋,“再說,她是直的!你腦子裡都裝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擦!直的?她是直的?”舒蕾根本不買她的賬,“囡囡,她對你有心思,這事兒連我都看出來了!別告訴我你眼瞎!”
何勝男嘴角抽抽:“你自己心思齷齪,別掛著我成不?”
“齷齪個屁!”舒蕾噴她,“女歡女愛的事兒,怎麼就齷齪了?哪兒齷齪了?誰沒點兒生理需求?”
何勝男立馬丟給她一個“你也就知道生.理.需.求這點兒破事兒”的白眼。
舒蕾反瞪回去:“哪場愛情的開始不是荷爾蒙作祟的結果?特麼的不是荷爾蒙,玩柏拉圖嗎?”
何勝男口才再好,也說不過一靠嘴.炮技能混飯吃的律師,只好對著盤子裡的肉狠下傢伙。
舒蕾還沒轟大招呢,人對手就自動退場了,獨角戲什麼的讓她毫無酣暢淋漓的快.感,技能也冷卻了。她盯了兩秒何勝男,語重心長的:“囡囡,睜開你那雙漂亮的鈦合金眼看看清楚,我不信你讀不懂那妹子對你的小心思。”
何勝男夾肉的動作一滯,心口像被撕開一個洞,外面的風呼呼地灌進來。
“她一大夫,按部就班的,不可能像你我這樣每天面對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兒。什麼難事兒咱們沒遇到過?什麼難纏的人咱們沒打過交道?除非你潛意識裡拒絕面對那妹子的好,不然絕沒有看不懂的可能。”舒蕾還絮絮叨叨的。
“她是直的”“她有前男友”……
這些話就在何勝男的嘴邊,轉了一圈又一圈,也轉不出口。沒錯,她命運坎坷,她閱人無數,她久經商海,看懂一個二十七歲小姑娘的心思,很難嗎?
應該看懂嗎?
可以看懂嗎?
看懂了,又能如何?又該如何?
我們可以去很多地方,可以跨過很多條河流,可以翻過很多座高山。如果願意,只要允許,我們可以乘汽車、坐火車、坐飛機、坐船,去地球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哪怕只是靠自己的雙腳,去一步一步地丈量,我們至少也可以在自己的城市,留下一串串的腳印。這麼有能耐的我們,卻極有可能越不過一樣東西,那就是我們的心。
若心是拒絕的,我們又能做什麼,讓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的情感,去認同,去接受?
何勝男其實也無數次問過自己:你到底在等什麼?在期待什麼,還是在逃避什麼?
現在,曾經的愛人,不止是那個絕然拋棄了自己奔赴大好前程的人,還是一個嫁作人.婦懷了她法律上名正言順的丈夫的孩子的人。
路峰,路峰!
那不就是艾琪的高中同學嗎?
時至今日,何勝男還記得清楚,當年剛上大學在兒童公園門口練攤賣氣球的自己,面對路峰對艾琪的討好,面對路峰甩過來的幾張百元鈔的跋扈時,是何等的窘迫與無措。
路峰說:“艾琪,這是你大學同學?哈,你大學同學都這麼水啊?她爸媽供她上大學,就是讓她在這兒賣氣球的啊?那還上什麼大學啊!直接去做小買賣不是還能省下學費了?”
艾琪丟下他和一眾高中同學,生氣地走了。
路峰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