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餘遭人嫉恨又被人害的可能性太大了。如今行家只說她驕狂不識時務、貪財自以為是,埋沒了劉家的本事和多年的好聲譽,對不起她的母親劉半仙,一副痛心疾首的嘴臉下不是沒有幸災樂禍的。而那些人除了騙錢吹牛拍馬,真才實學又哪裡及得了她的萬一。
許唯擠擠頗有些興高采烈的玄明,問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很開心?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是不是覺得這才是真正的自己?”
玄明給她擠到一邊,不服氣地將她擠回去,兩個人已過三十的成年女性像兩個小孩子似的,在園區的路上擠來擠去。原本許唯只用了三分力氣,沒想到玄明力氣不小,待她用六分力才堪堪將那人擠走,才要擠走,又將她抓了回來,勾住她的手臂。外人看起來,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好姐妹、好閨蜜。玄明掙了又掙,掙脫不得,才老老實實被她勾住。聽她發出滿意的笑聲,才道:“你這人真是奇怪。”
“哦,哪裡怪?”
“妖氣重。”
“什麼妖?狐狸精嗎?”許唯顯得很高興。
“不,黃風怪。”說完,玄明難以抑制地大笑起來,越想越覺得好笑,越笑越是開心。
許唯反應過來也覺得好笑,知道她是信口胡說,卻竟然把她比作黃毛貂鼠,嗔道:“果然是個胡說八道的術士,再笑我不理你啦。”
“喂喂。”玄明不平道:“就許你笑我,不許我笑你?太霸道了吧。”
“我笑你有原因的,你笑我是你胡說。”
“我笑你也是有緣由的啊,黃風……啊,癢……”許唯一擊就是玄明的命脈,她怕癢。“女俠饒命。”
“這還差不多。”從小許唯的心願就是做個女俠,這個稱呼她極為滿意。“再叫一聲來聽聽。”
“女俠。”
“乖。”
小時候因為家庭原因,母親很少讓同學到家裡來玩,玄明的朋友很少。長大之後,她自覺性情乖戾玩世不恭,除關寧之外,很少能有談得來的朋友——否則關寧也不會說太過孤獨以至於太容易就對諮詢師產生好感。關世雲算是一個能夠吵架的好對手,但是關世雲總是對她惡言相向又那樣偏心,有時候她也會覺得難過。許唯生得好看、聲音好聽、聰明有趣,又比她通達人情世故——她不願接手明明堂除卻不想任人安排自己的命運,還因為她不善與人交際。命理一行,怎麼都算是服務業,寒暄客套難免,玄明不善此道。她口上沒說,心裡面對許唯還是有些親近的。
“敢問女俠,昨天笑我的原因是?”
“太快了。”
“誒?”
“你同『大人物』說過一個期限,三個月。但是昨天才幾天?六天。你做得太快,別人會覺得這件事情太簡單。而且,這事情你不是第一個接手,先前過手好幾個命理師,都是大師級別的。你如此輕易解決,讓『大人物』怎麼想,讓那些風聞的命理師怎麼想?”這一次,許唯沒有賣關子。
“昨天和今天只差一天好不好。”玄明不服。
“我本意是兩個月後交差剛好,但是你既然得到了東西,一來我知道你心裡著急,想早點解決這事;二來我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有效期,所以才說今天。到今天剛好七天,我同『大人物』說,你不眠不休,緊趕慢趕地趕在第七日這個檔口。七,是個玄學上常用數字,要怎麼理解由得『大人物』自己發揮。”
許唯看向玄明,笑容淡淡的,卻又極真摯,“明白了?”
玄明的眉頭緊鎖,好半響才鬆了開來:“好複雜。不過,謝謝。”
“不用謝,之後你也是要幫我幹活的。”許唯勾起一個狡猾的笑容。
“誒,交情是交情,幹活一樣要付錢。”玄明挺了挺腰板,一下子硬氣了起來。
交情是交情?許唯掩不住的笑。“錢已經付了。”
“啊,你不會說肯德基吧!我要付房租、付工資、付社保、各種管理費,還得買工具、吃人參……”
“誰說肯德基了,你好意思,我還不好意思呢。你沒查賬?”
“什麼帳?你付錢給我了?”
“『大人物』。”
“誒?那我收少了。”
“不少,我幫你多要了。”許唯低下頭笑得十分得意,但隨即又白了她一眼,“你這個人真是笨死了。要不是我做你助手,你非但錢少收還得罪人。不明白?你知道先前的大師問『大人物』收多少?你才收多少?『大人物』會怎麼想,哦,之前我全是餵狗了,被騙了?天曉得會不會遷怒於你。那群大師怎麼想?你壞他們生意。你可以有本事,但是不能壞行情。你不收最貴,但絕不能收最便宜,明白麼?”
玄明愣愣地點點頭,“可是,我收別人也這些,一問便知啊。”
“簡直無藥可救,別人的問題和『大人物』的問題能一樣麼?別人值這個錢?『大人物』若不遷怒你,覺得你少收是為了讓他欠人情,你要不要他這人情?”
“……呃,算了。”玄明哪裡會想到那許多彎彎道道,聽許唯這麼一解釋,還真是橫也不好豎也不好,不管怎麼做別人都有想法。照這麼說,還是多收點錢比較划算。“那你收了多少?”她好奇。
許唯故意在她的耳邊說了個數字,還吹了口氣。玄明一個激靈,“那麼多!”
“夠付幫我忙的帳了吧?”
“夠了。”非但夠了,按照玄明一貫的價格表,還有的找。怎麼從來沒人跟她說過,行家的收費標準是這樣的?她還覺得要多了,沒想到不及旁人一個零頭,零頭!感情這些年,她都是在義務勞動。“你的助手費用要給你。”
“不用給了。我拿到了想要的好處,『大人物』授權我調查那些失蹤案了。覺得開心的話,下次請我吃飯。別小氣吧啦的,大師,多坍臺*1。”
“好啦,我知道了。我只是說說,你要我請吃,我肯定會請的嘛。”
“這還差不多。”玄明如此受教,許唯倍感滿意,“以後談生意這種事情,還是讓給A小姐吧。搞不定呢,我就客串一下你的助手。別自己出去說,笨死了。”
“哼。”
“蚊子大師。”
“黃風怪!啊……救命……”
兩人打鬧了一會兒上了許唯的車,玄明繫好安全帶,就聽到許唯說:“對了,幫我幹活的時候,換件正常的衣服,沒有的話我買給你。別成天穿這身壽衣,難看死了。”看著玄明這身綢緞,許唯恨不得當場撕了。這是要練什麼大法呢還是要練什麼功呢?虧她還有理了,工作服?小腳老太婆似的。
壽衣?壽衣!這臭警察死女人把她堂堂玄明大師的工作服稱為壽衣。“喂!”
“吵死了。”不知在哪個時刻,也許是打電話的時候,是初見時,或是下午那西北風